“你们是残余的山魔族人，可这身形比起记载中的百丈也差了太多吧。”
  然诺尴尬地咧咧嘴，一双灰褐色的大手无处安放。身后的然齐开了口：“没有筑体灵玉的维持，我们的身体每一天都是在缩小，百丈的身高是我们全盛时才能做到的，现在只能靠魔兽的血肉勉强维持身体。”
  “这东西你们叫做筑体灵玉，可在我们人族眼里，是修炼剑气的玉石，有什么区别。”楚枫拿起一块巴掌大的幻夜石，在手里掂量着，只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剑之气息。
  莫非山魔也是靠剑气修行的？可之前他们的打斗明明是完全的蛮力较量。
  “哼，人族果然是除了脉络复杂以外，一无是处的种族。目光短浅到只能看见这是剑气，却看不到裹住剑气的东西”然诺指甲一挑，从楚枫手里抢过那块幻夜石，生怕他做出什么暴殄天物的事。
  “喂，小子，你眼中有龙，为何不用龙看看？人族的眼睛不经过修炼，什么事物都看不到本源。”然齐瞟了一眼楚枫眼中隐没的红色，看见了那条赤红色的游龙。
  在这几个巨人的语气里，人族似乎是百无一用的种族。可现在大陆的绝大部分都是我们人族的，楚枫很想吐槽他们。
  “龙？”然诺似乎现在才察觉到，一把抓起楚枫，放到眼前。“奇怪，我们明明换的是老虫子的心，你小子眼里的红龙是怎么回事？”
  一番含糊其辞的解释之后，然诺才把楚枫放下来，只听见一句微弱的嘀咕：“哪个人类有这小子如此的福缘……”
  之后，楚枫终于看见了幻夜石真正的用法。然诺昂着头，指甲顶着的幻夜石摁入眉心，如琉璃般幻灭的光点飘起，落成一场雨，高大的巨人沐浴在雨中，浑身青筋暴起，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而在红龙之眼的映照下，幻夜石散落的光点驱逐着无形的剑气，只让自己附着上巨人的身体。人类所渴求的剑气恰好是巨人筑体要去除的杂质，实在是可笑至极。
  “够了，不要太兴奋了然诺。”
  听到声音的然诺嘴角抽了抽，意犹未尽地收起幻夜石，手掌按在地上，手肘一动，地下便震出一个陷坑。
  “好久没有享受过筋骨舒适的感觉了，真是美妙。”
  “用龙看了全过程的你，应该不用我们教。”
  楚枫点点头，此时的他连然诺的膝盖都够不着了，仅仅一块幻夜石的增幅就如此巨大，那自己……
  想到这里，楚枫握紧堕天冥神剑，那其中还有数万幻夜石，足够令眼前这几个巨人疯狂的存在。
  “我现在要回地面，你们是怎么上去的？”自己还要去找人，既然身体无恙，就无需在这里停留。
  “这个好说。”然诺拽起倒在一边的棒子，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双手一按，棒子生生栽入土里，咒文从地表扩散，蔓延到几人脚下。标记阵法，林飞烟曾用过的法术。
  “你现在算是我们的客人，不吃顿饭再走？”然温指了指那边不知道炖了什么毒虫魔兽的大锅。
  “不了，就此别过，救命之恩，楚枫铭记在心。”楚枫大步走进阵法中心，缩在一边的山豹也窜进来。
  绿色的光高高亮起，吞没这一人一兽。
  “下次有事，可以找我们，我们乐意效劳，前提是……你能提供筑体灵玉。”三人看着点头的楚枫消失在绿光中，一直未曾说话的然温缓缓开口：“其实倒是他救了我们，血脉的延续……唉。”
  然诺然齐眼神明亮，拿起那一堆幻夜石，一同走向洞穴的深处。
  绝谷之中，两条铁链连着两具无头骨骸，骨骸上偶尔爬过长相丑陋的毒虫，数天前战斗留下的血腥味已然消失。绿光闪过，一人一兽骤然出现在地面。
  刚传送回来的楚枫目光一冷，抬剑拨开飞来的冷箭，转手挥出一道幽蓝色的剑气，速度之快，令他自己都有些瞠目。
  收剑之时，一个人从树上跌落。楚枫走过去，那个黄袍人已经失去了生命，白色的冰渣子碎满裂开的胸腔。
  寒属性的剑气？楚枫伸出手，林叶间洒落的阳光透过手掌，在眼中映出幽蓝的光，血管之中幽蓝的液体肆意流淌。
  “已经和蛟龙血融合了么。”识海的感知游遍四肢百骸，已经察觉不到先前融入体内的蜃龙之息，只有寒气在血液里激荡。
  楚枫身体弓下，全身的力量轰然爆发，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人已经出现在一里之外，身后卷起的风暴撕裂着移动轨迹上的一切。
  “咚咚、咚咚。”胸腔的蛟龙之心猛烈跳动着，喘着粗气的楚枫哈哈大笑。
  “如此的速度，用出剑起逐光又会是怎样的恐怖光景。”
  “餓”
  一头暴怒的凶兽从身后的树木间冲出，看来是楚枫卷起的风暴激怒了休息中的它。
  “来的正好，拿你练练手。”凶兽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拔剑的楚枫，带着恶臭的腥风扑面而来。
  “剑起！”
  “逐光！”
  暴走的身形撕裂空气，一道，两道……五道残影出现在凶兽眼前的五个角度。
  剑光没入，楚枫站在凶兽背上，堕天冥神剑收回剑鞘，庞大的凶兽碎了一地。
  此时山豹刚刚从林中钻出，跑到楚枫面前，冲着地上的碎肉龇牙咧嘴。
  楚枫看了一眼被落在身后的断狼山，摸着山豹的脑袋。红龙之眼悄然洞开，山豹低呜着跪伏在地，龙之威势使得周围响起沙沙的逃窜声。
  前方的林叶间，偶尔泛出湖水的亮光，如果那群黄袍人没说谎，前面就是轩辕辽被兽潮淹没的地方。
  楚枫带着山豹穿过树林，走到湖边，碧绿色的湖水泛着诡异的光，看起来颇为瘆人。
  周围的地上的确有许多猛兽奔腾过留下的杂乱脚印，可靠近湖边的部分，却连半个脚印都没有。
  这到底是……？红龙之眼扫过整个湖边，赤红的三角瞳突然一缩。湖的另一侧，泥土中嵌着一块深棕色的布料，一双脚印落在湖边令他无法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