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越离开医院之后，回到宿舍，刚一进门，接到了蓝悦的电话、
  蓝悦笑嘻嘻的问道：“我的哥你干嘛呢？”
  “我还想问你呢，这两天忙什么去了？”
  蓝悦这两天没出现在学校，没跟曹越联系，朋友圈也没更新。
  上次曹越跟尹冠聪谈判，蓝悦很显然是知道的，但之后没跟曹越说过什么。
  “家里有点事……”蓝悦非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七大姑八大姨传闲话惹出来的是非，我得居中调解一下……一家之主不好当，现在我体会到我老爸当初的难处了。”
  “原来如此。”
  “上次你跟尹冠聪谈判，我是知道的，不过当时我不在义山楼，我就派了几个人过去给你撑场子……”顿了一下，蓝悦告诉曹越：“还好，你们当时没发生什么冲突，否则我一定要让尹冠聪有来无回。”
  “在学校放高利贷的就是尹冠聪……”
  “确实有尹冠聪一个，但不是只有尹冠聪。”蓝悦打断了曹越的话：“我已经调查过了，在咱们学校放高利贷的是一帮人，这些人全都有公开身份，比如什么小额贷款、理财公司之类的。而且他们的操作手法基本也差不太多，都是把女生当做主要目标，让她们拍摄果照作为抵押。这些高利贷互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连系，这个我还不知道，可以肯定尹冠聪只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比较讲究的。”
  曹越不太明白这个说法：“讲究？”
  “尹冠聪放贷的利率虽然不低，但在这个行当里面可不算是高的，所以说尹冠聪还算讲究。”顿了一下，蓝悦接着说道：“我听说有一个大二女生，大一下学期借了几千块钱，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利滚利到了十来万。她当然还不起了，结果照片让人给挂到了网上，像这些滚了好几十倍利息的高利贷，还真不是尹冠聪借出去的。”
  “那么网上那些果照也不是尹冠聪放的了？”
  “这可不好说。”蓝悦不住的摇头：“网上的果照到底是谁放出去的，目前还查不到，我估计尹冠聪手里应该握有不少果照，只是不知道放出去多少。我说尹冠聪讲究，也只是相对而言，不管怎么说这是高利贷，好人哪会干这一行，再讲究又能讲究到哪去？！”
  “果照这事儿学校已经报警了，让你这么一说，我看是抓不到人了。”
  “为什么？”
  “连你都查不出果照源自何处，警察怎么可能查得到。”
  “有道理。”蓝悦点了点头：“这年头，不管遇到什么麻烦，最好自求多福，别指望条子。”
  “这些高利贷做事太谨慎了，尽管大家都知道果照是他们放出去的，但如果找不到任何证据，警察也没有办法抓人。”叹了一口气，曹越多少有些无奈的道：“那些被放出果照的女生也就只有自认倒霉了，所以说女孩子一定要自爱，跟某些事情一定要划清界限，否则一辈子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我的哥，我发现不管什么事儿，都能让你讲出一番道理。”嘿嘿笑了几声，蓝悦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最狡诈的还是尹冠聪，他没有吃独食，而是拉拢一批人过来放贷，这事儿让我不太好办那。”
  “怎么？”
  “我过去对高利贷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要是放话出去以后不允许在学校放贷，肯定要得罪一大批人。再说了，这高利贷还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一大批人……”顿了一下，蓝悦做出了决定：“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没必要出来拔疮。”
  “我也这么想。”曹越点了点头：“只要别影响到我们周围的人，没必要跟这些高利贷作对。有市场需求才会有人迎合市场需求，先有想要借贷的人，才有放高利贷的人。就算菁华大学的高利贷被打绝了，那些需要买名牌服装包包化妆品又偏偏兜里没钱的女生，肯定也会想其他办法借钱满足消费需求。”
  “是这么回事。”蓝悦点了点头：“所以这事儿我不想管了，静待观察吧，不过，这买卖真特么挣钱，要不是老爸不允许，我也想进去捞一票。”
  曹越跟蓝悦又聊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专心看书。
  这一看就一直看到深夜十二点，曹越伸了一个懒腰，刷了一会儿微博，准备马上睡觉。
  结果，曹越马上注意到了一条本地新闻，是省长接受媒体采访，谈论当前全省经济发展形势。
  曹越对这种有关领导的新闻一般不怎么上心，但这一次看的非常仔细，因为报道里配了一张省长的照片。
  省长坐在办公室里，春风得意的笑着，身后挂着一幅字，赫然是“横渠四句。”
  这幅字毕竟是曹越写出来的，曹越实在是太熟悉了，连自己写下每一个笔画时是什么心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如今这幅字从照片上看起来显得有些破旧，看起来朱泽已经找人做旧过，而且做得非常成功，当真带着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古朴感。
  张宾凯看来是真的很着急，拿到这幅字之后片刻没耽搁，直接就送了上去。
  曹越又百度了几张省长先前的照片，发现这位省长平常甚少有笑容，面容大都是淡漠沉静。
  这一次，省长笑的这么开心，很显然是因为这幅字。
  曹越呵呵一笑，把手机扔到一旁，正好撞在墙上，很不小心发出“碰”的一声。
  沙文涛被吓了一大跳：“老大你干嘛？”
  “没什么……”曹越耸耸肩膀：“就是有点感慨。”
  “感慨啥？”
  曹越张嘴来了一句：“市长，省长，都是我的棋子。”
  沙文涛又被吓了一大跳：“我擦，老大，你这话说的也太狂了。”
  “不说了，睡觉吧……”曹越打了一个哈欠：“明天还有课呢。”
  一觉睡过，第二条早晨，吃过早饭之后照常上课。
  上午的课有点无聊，曹越拿出手机又刷了一下微博，特意关注深州那边，果然发现了一条报道：“张力夫同志被正式任命为深州市市长。”
  深州的几位市长里面，只有张力夫这么一位姓张，摆明了正是张宾凯的父亲。
  这是一条实时滚动报道，任命决定由省委刚刚做出，也就是说，张力夫的“市长”一职是新鲜出炉。
  张宾凯费尽心思想要搞到曹越的字画，为的就是张力夫能够往上提半格，如今心愿达成。
  不知道张力夫什么时候把字画送上去的，反正曹越是没关注过，判断起来至多不会超过两天。
  这样说起来，这位省长办事才是真正的讲究，刚刚得到这幅“横渠四句”，就把事情给张力夫办成了。
  曹越正在看着新闻，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张宾凯发来了一条微信，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谢谢”。
  “好得很。”曹越把手放到一旁，意味深长的一笑。
  既然张力夫升职了，毫无疑问，张宾凯就成了自己的盟友。
  张宾凯发来的这条微信非常重要，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完全可以就此不再理会曹越，但他对曹越表示感谢，这说明记住了曹越的恩情。
  接下来，张家父子为了回报自己，肯定会坐实豹子六的罪名。
  这也就是说，张越泽永难翻身，曹越觉得自己跟张越泽的恩怨应该有个了断了。
  等到中午下课，曹越跟两个死党去食堂吃过饭，随后自己去静思园读书。
  进了静思园之后，曹越拿出手机，直接给张越泽打了过去。
  张越泽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接起来：“曹越找你爹干啥？”
  “你说话似乎特别喜欢自称是别人的父亲，这个习惯非常不好，希望你能改一改。”曹越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摇头：“喜欢装爹的人最后往往会当孙子。”
  “老子就算落套了也比你这个穷b强得多！”
  “我是穷二代没错，可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只是个黑二代而已。”冷冷一笑，曹越接着说道：“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越出风头死得越快，只有闷声发大财才是真理。如今连那些官二代和富二代都低调起来，搞不好哪天家里就要翻船了，你一黑二代又张狂什么？”
  “老子有张狂的资本，你信不信我从深州找批人过来，把你们曹帮全部砍翻！”
  “我不信。”曹越断然说道：“你爹豹子六已经被抓起来了，连手下的亲信也被抓了好几个，现在他那伙人已经树倒猢狲散，你要说从阴间找人过来砍我还差不多。”
  张越泽听到这话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曹越反问道：“你以为你爹是怎么被抓的？”
  张越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这一次牵头打击你爹的，是深州副市长张力夫。”顿了一下，曹越接着说道：“张力夫在深州多年，如果想要整治你爹，早就下手了，为什么最近这两天才想起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