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嘟——”
  “我们在过圣诞节，嘟——”
  霍云澄奶声奶气地说道，如果可以忽略他偶尔吹出来的吹卷口哨后，这姑且算是一个合格的答案。
  霍寒霆将目光看向自己妻子，女孩儿眼神左右闪躲，心虚地把刚才拉的礼花炮藏到身后，虽然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在这种目光下，她自觉做错了事情一般低着头不说话。
  张嫂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霍寒霆时眼睛一亮，喜气洋洋地道：“少爷，您可回来了，来看看小少爷和少奶奶装饰的圣诞树。”
  顾晚颜还来不及阻止，霍寒霆往前走几步便自然而然地看见了那位于客厅正中央的一棵松树。
  青翠苍柏此刻也跟他一样，挂上了花里胡哨的装饰品，霍寒霆诡异地生出来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爸爸，好不好看？”霍云澄忍不住雀跃道，“我和妈妈一起装饰的！”
  霍寒霆迈着步伐靠近，顾晚颜一瞬间有些紧张，她觉得刚刚霍寒霆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高兴，这个圣诞节也许过错了，他也许并不喜欢这种热闹。
  心中有些失落，她慢慢地摘掉自己脸上的胡子，垂着头没说话。
  “很漂亮。”
  清淡的嗓音带着真挚的夸奖一瞬间就让男孩笑出了声，迫不及待地给他介绍上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顾晚颜怔怔地抬起头，看着霍寒霆微微弯下腰听旁边儿子叽叽喳喳，侧脸线条虽然一如既往地锐利，但却在暖色灯光下不免柔和了几许。
  他耐心又冷静地听着儿子说话。
  一瞬间，她心里的紧绷便松懈下来，唇角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浅浅笑意。
  所有的兴起，所有的目标不都是为了这一刻吗？顾晚颜眼神柔和到了极点，眸中折碎的光在男人回眸望过来的一刹那，盛到了极致。
  视线在空中接触的一瞬间，仿佛胶着了一般，顾晚颜宠着他眨眨眼，抿唇笑了起来。
  她站在灯下，温暖得不可思议。望过来的一瞬间，视线像是一根曲折蜿蜒的藤蔓一般，缠绕着向他绕来，生出无数根小触须，挠着他心底的痒。
  满腔的寂冷被驱散，暖融的光从她眼中拓印过来，渐渐浮现在他眼底。
  “妈妈还做了杏仁布丁哦，听说谁吃到就可以收获一整年的幸运！”
  “啊！差点忘记了！”顾晚颜惊呼一声，跑进厨房里，端着一盘火鸡出来后又跑进厨房里，端了五盘布丁出来，招呼姜柊，“姜特助，一起过来吃吧。”
  姜柊踌躇片刻，瞥了自家老板一眼，亲眼见证了他由阴转晴的变化后，安心地在桌子旁坐下。
  淡黄色的布丁盛在碟子中，随着放下的动作颤了一颤，q弹莹润。
  看着跟以前见到的没什么不一样。
  霍寒霆拿起勺子舀了一块，在国外的时候，也有外籍朋友邀请他前去圣诞聚会，而这种杏仁布丁虽然每个人都会吃，但杏仁的放法却是可以手动操作的，一般都会放在小孩子的那份当中，用来哄小孩子开心。
  “啊——”
  霍云澄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他平时礼貌得像个小绅士，只有这个时候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透着喜悦的光芒，他亮给所有人看，“我吃到杏仁啦！”
  饭桌上的人都笑起来，顾晚颜双手交握在一起举在胸前：“嗯，那我们宝贝将来一整年都会幸运得不得了，每个吃到杏仁的人都会这么幸运！”
  霍云澄郑重地点头。
  到底还是小孩子。
  霍寒霆唇角微勾，他低头笑得有些无奈，漫不经心地又挖下一块布丁，视线却忽然一凝。
  被勺子切割得整整齐齐的断口处镶嵌着一颗淡黄色的果实，像是被包裹在琥珀中一般，与布丁几乎融为一体。
  他一怔，迟疑地用勺子将它拨出来，果实掉落在盘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霍寒霆盯了它半晌，缓缓抬头朝着对面的女人看去。
  顾晚颜立刻移开视线，轻咳两声，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惊喜笑容，双手轻轻地鼓掌：“我们霍董也吃到杏仁了，恭喜恭喜，将来要幸运一整年的！”
  霍云澄在一旁也很开心，跟着拼命的鼓掌，一旁的姜柊顶着压力，心里挣扎一会儿后开始也被迫开始跟着鼓掌。
  他错了，他不该留下来的。
  霍寒霆沉默在这热烈的掌声中，看着对面女人笑弯的眼眸，甚至隐约有种不说点中奖感言都对不起她这一番煞费苦心。
  大概是意识到有点夸张了，顾晚颜收敛了一些，冲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咳嗽两声：“吃到杏仁的，今晚会收到一份来自圣诞老人的幸运礼物！”
  “真的吗？”
  霍云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他不缺任何东西，但以这种方式得到礼物无疑是讨任何一个孩子喜欢的。
  “当然啦，圣诞老人最喜欢幸运的好孩子。”
  霍云澄得了妈妈的承诺，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还在想这件事，一脸的憧憬与喜悦，只是他到底年纪小，就算干瞪着眼也耐不住睡意。
  顾晚颜悄悄地进来瞅了一眼，蹑手蹑脚地把一个礼物盒子塞在了床头的大袜子里，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幸运儿。
  顾晚颜这回站在门前理直气壮地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应声打开，迎面扑来的是一阵海洋般的清冽气息。
  顾晚颜没想到霍寒霆居然这么快就洗了澡巾，不同于白日扣子扣到最上一颗的严谨禁欲，男人身上此刻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睡袍，修长的脖颈下精致的锁骨与藏在阴影中的胸膛若隐若现。
  以顾晚颜平行的视线，眼睁睁地看着一滴水珠自他的下颌线划过，沿着脖颈一路溜进隐没的浴袍底下。
  顾晚颜沉默了，她忽然觉得容英韶那句“馋他身子了”居然也是有道理的，她居然被引诱了！
  转移开视线，试图证明自己的确是正经喜欢的顾晚颜把手里的礼物盒塞进霍寒霆手里，冷面无情地转身，可惜那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差点让她绊了一跤。
  “为什么要在我布丁里塞杏仁？”
  身后传来淡淡的疑问声，顾晚颜停住脚步，隔着几步远，她察觉他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