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胭跟着红玉一起进了顾晚柠的房间，而这个时候，顾晚柠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这一次不是装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吹了太久的风，她今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说话的时候嗓子也哑了。
  红珠感觉不对劲，这才让红玉去请了大夫回来。
  胭胭轻轻地走了过来，小声喊道：“娘……”
  顾晚柠听到胭胭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女儿，露出一丝笑容，“胭胭回来了？”
  胭胭担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脸色立即就变了，“娘，你的额头好烫。”
  说着，她让开了一步，“大夫，请您给我娘看看。”
  “好，司小姐不必担心，让老夫来看看。”
  顾晚柠将手伸了出去，老大夫坐在凳子上仔细诊脉。
  顾晚柠有些无神地盯着床幔上方。
  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前些日子好端端地去装病，现在真病了，浑身都很沉，难受得不行。
  大夫诊脉完，开口道：“夫人这次是真病了，感染了风寒，还有些发烧，得先喝点退烧的药。“
  “好，谢谢。”
  大夫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被红珠送了出去。
  胭胭就守在床边，不一会儿又摸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问，“娘，你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揉揉，我不舒服的时候，舅舅给我揉一揉就好了。”
  顾晚柠很高兴女儿这么孝顺，笑着点头，“那你帮娘揉揉手臂。”
  “好，”胭胭伸出小手帮她揉按。
  不一会儿，红珠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顾晚柠喝下之后并没有立马就觉得好了，整个人还是昏沉的，甚至都没办法去关心其他的事情，有胭胭守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日，她也算是体会了一把病来如山倒，烧了三天才退下去，后来也断断续续地咳嗽。
  胭胭每天守着她，陪她说话聊天。
  “今日的课业学好了？”顾晚柠一边问一边捂着嘴咳嗽。
  “娘放心好了，先生教的东西女儿都学会了。”
  “那就好。”
  正说着，红珠走进来，在她身边说道：“夫人，张夫人带着张家小姐来了。”
  顾晚柠这才想起前几日她让红珠去下过请帖，想着自己今日状态好了不少，就点头道：“请吧。”
  胭胭就坐在旁边，她知道那个张家小姐是谁，抿了抿嘴，忍不住开口问：“娘，您想让舅舅娶张家小姐吗？”
  顾晚柠笑着摇摇头，“不是娘想让他娶张家小姐，是你舅舅觉得她还不错。”
  在婚姻大事上面，她并不想给莫狄做主太多，他喜欢谁就娶谁，她顶多就是给点建议。
  胭胭沉默了，顾晚柠很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有点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
  胭胭开口道：“舅舅还在军营，现在是不是太着急了？”
  “不急了，胭胭你还小，不知道舅舅这个年纪已经算很大了，再拖一两年，京里的好姑娘都被被人娶回家了。”
  说实话，莫狄不着急，她也不着急，可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若非小狄年少有为，已经是少将军，他这个年纪没成家，估计会被不少人戳脊梁骨。
  胭胭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顾晚柠咳嗽了一声，没有注意到。
  胭胭听到她咳嗽，就起身去给她倒了点热水，送到她面前，“娘，您多喝点水。”
  看到女儿这么懂事，顾晚柠的心情好转了很多，她接过水喝了一口，又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你爹和哥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胭胭眼神闪了闪，“娘，等您好了，我们去看爹和哥哥吧。”
  顾晚柠还没想好怎么去消除司擎苍心里的隔阂，若是消除不了，她去了又有什么用？又将他逼走吗？
  所以她得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决定去还是不去。
  “你别一天老念着这事，你得好好学习。”
  这个时代的女孩儿都成亲太早了，她倒是想将胭胭留久一点，就是不知道能留到什么时候。
  母女俩说这话，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红珠和红玉就带着张家母女俩走了进来。
  母女俩笑着上前，冲顾晚柠行礼：“臣妇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她说着，目光扫向也正对她行礼的张家小姐。
  模样挺端正的，今日也明显好好打扮过，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看到她注视的目光，似乎也没有瑟缩，还大大方方地冲她笑了笑。
  顾晚柠也回以一笑。
  “张夫人，张小姐，请坐。”说着她咳嗽了一声，“最近有点着凉。”
  “早知道夫人身体不好，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叨扰。”
  “不要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何况也是我给你们送的请帖。”
  顾晚柠和张夫人聊了起来，那边张家小姐本来也含笑盯着顾晚柠，但是很快她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她缓缓转头，就和胭胭的目光对上了，对方的目光很清澈，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弯唇笑了笑，顾晚柠这边有些话想和张夫人单独说，就吩咐红珠，“红珠，你带张小姐去花园里走走，胭胭也陪着姐姐去逛一逛。”
  “好的，娘。”
  张家小姐起身站了起来，十分礼貌地冲顾晚柠说了一句才和胭胭出了门。
  两个人沉默地往外走，张家小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停下脚步看她，“司小姐，是不是我身上哪里不太妥当？”
  胭胭抿了抿嘴，摇头，“没有。”
  “那司小姐为何一直看着我呢？”张家小姐抿唇笑起来，看起来斯文温柔。
  胭胭忙收了目光，“我就是有点好奇。我看话本上写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得两个人都相爱，姐姐喜欢我舅舅吗？”
  顾晚柠并没有阻止胭胭看话本，所以她小小年纪比很多人开窍早，想法也比较多。
  张家小姐脸很快就红了，张家小姐脸红了红，“莫狄少将军英武过人，婉儿很是钦佩。”
  第825章 胭胭的心事
  胭胭的眼神一黯，没有再说话。
  张家小姐知道莫狄少将军很喜欢他这一对外甥，于是便开口道：“胭胭喜欢一些什么东西能和姐姐说说吗？”
  胭胭有些心不在焉，“我喜欢看话本。”
  张家小姐笑了，“是吗？我妹妹也喜欢看，她那里有不少孤本，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张家小姐明显有意和她交好，胭胭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给人脸色，只是陪了没多久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胭胭一走，张家小姐叹了口气。旁边的丫鬟见状出声问道：“小姐为何叹气。”
  “司小姐似乎不太喜欢我。”
  张婉儿很想获得胭胭的好感，因为她很清楚莫狄少将军很喜欢他这一对外甥。
  “也许司小姐就是这样的性子，毕竟她对小姐还是很有礼貌的。”
  张婉儿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也许是我患得患失想太多了。”
  那日在华安寺她见到了将军夫人，将军夫人也拉着她问了好一会儿话，后来还看到京里几位贵女和将军夫人一起，娘回去后就和她说了，将军夫人怕是在给莫狄少将军相人。
  她当时有些难过，非常羡慕那些姑娘，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莫狄少将军，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希望他能得觅一良人。
  没想到过得几日，将军夫人便送来一张邀请帖，她和娘多少猜到了一点将军夫人的意思，所以她今日过来其实很是紧张，希望能给将军夫人和司小姐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了。
  胭胭带着丫鬟回到自己屋子里，将自己摔进床铺里，用被子捂着头。
  她心里很闷，她从小就知道舅舅不是亲舅舅，当然八岁开始看话本懂得了情情爱爱的时候，她觉得莫狄舅舅就是话本里的男主人公，那时候只是觉得他好看，性格又好，直到她十岁之后渐渐懵懂，知道了喜欢的寒意。
  她时不时地会幻想自己快点长大，能成为莫狄舅舅的新娘。
  感情控制不住，她却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害怕娘责怪她，也怕莫狄舅舅用异样的目光看她，以后再也不见她。
  她很羡慕张小姐，那位姐姐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如果不是因为私心，她知道这位姐姐嫁给莫狄舅舅是很好的选择。
  可她有私心接受不了……
  金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她将被子捂在了头上，忙在床边唤了好几声，“小姐？”
  胭胭动了动，将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金兰姑姑，我想趴一会儿，你不用管我。”
  司承衍和司婷怡两个孩子接受的是顾晚柠更多现代式的教育，所以和丫鬟们关系比较亲近。
  金兰闻言并没有离开，而是上前几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姐，是不是病了？”
  胭胭抱着被子滚了一下，将一张雪白精致的小脸露出来，“我没生病，金兰姑姑要是不信的话，给你摸摸。”
  金兰不放心，摸了摸确实不烫，脸色也白里透红，一双眼睛又清澈又明亮。
  “没生病就好，那奴婢先出去了，小姐有什么事情喊金兰。”
  “好的。”
  房间里很快沉寂下来，胭胭躺了一会儿，就将枕头下面的话本拿了出来，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话本里的主人公早就变成了她和莫狄，看着看着，胭胭哭了。
  她知道莫狄舅舅对自己只是对外甥的喜爱，娘也说莫狄舅舅的年岁已经很大了，要早点成家。可她只是即将满十二岁，至少还有两三年才能长大定亲。
  何况就算自己十五岁了，莫狄舅舅也未必会喜欢自己。
  这一个下午，胭胭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金兰催促了好几次，她才不得不站起来洗漱一下，然后就看到了镜子里眼睛红肿的自己。
  她慌了一下，赶紧用凉水冰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稍微好点了，她才装作没事一样出门。
  但她的异样还是被金兰一眼瞧了出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胭胭眨了眨眼，“刚刚睫毛进眼睛了，我弄半天才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