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多明戈少校没有睡觉,也没有享受勤务兵为他准备的丰盛晚餐。
  想到很快就能获得晋升,少校根本就睡不着,而且对美味失去了兴趣,他只希望第二天能够早一点到来。
  回到营地后,多明戈让军医再次检查了那名中国飞行员的伤势。
  当然,军医不一定靠得住。
  在危地马拉政府军中,根本就没有军医,大部分军医都是具有一些行医经验的士兵,而且有能力的军医都在师部、或者是更高级别的司令部里供职,而分派到基层部队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素质低劣的家伙。
  事实上,很多军医,以前都是兽医。
  当然,有军医,总比没有好。
  军医给出的答复与白天没有什么区别,中国飞行员断了几根肋骨,也许肺脏已经因为挤压而出血了,但是断掉的肋骨肯定没有刺穿肺脏,也就没有致命的威胁。除了过于疲惫,这名中国飞行员并无大碍。
  正是如此,多明戈决定利用上这个晚上。
  把中国飞行员送到师部是一回事,从中国飞行员嘴里套出一些情报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他能够向师部提交一份包含有重要情报的行动报告,那就更有可能得到重用,说不定还会被留在师部当参谋。
  要想获得情报,就得拷问中国飞行员。
  匆匆吃了点东西,多明戈就去了关押中国飞行员的营房。
  这次,他没有让梅西插手。
  虽然他知道,梅西肯定能让那名中国飞行员开口,但是他更加清楚,梅西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中国飞行员。
  多明戈决定亲自审问中国飞行员。
  只是,多明戈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他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而且那名中国飞行员好像连英语都不会。
  显然。多明戈的手下中,没有一个人会说汉语。
  也许,他会说英语,至少听得懂英语,只是不想开口。
  按照多明戈的理解,中国飞行员都是高素质军人,即便中文已经取代了英语。成为了全球通用语,可是有三分之一的国家把英语做为官方语言。其中很多都是中国的盟国,因此中国的高素质军人没有理由不会说英语。
  事实上,多明戈没有猜错。
  阎国勇会说英语,即便说得不大好,也能听懂。
  问题是,多明戈不会说英语,而且他手下只有一名少尉排长能说英语。还很糟糕,根本算不上流畅。
  “少尉,你应该是少尉吧?”
  多明戈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手下把这句话翻译出去。
  显然,他没有得到答复。
  “我知道,你会英语,至少能够听懂,还能说一些简单的用语。”多明戈知道,他必须让粉碎中国飞行员的心理防线。因此,他拿出了从中国飞行员身上搜出来的物品。把那个用牛皮封面的笔记本放在了最上面。“不管你是否愿意开口,我都觉得,你没有必要继续保持沉默。为了你的家人,两个儿子、还有漂亮的妻子想一想。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更不是你应该为之卖命的战场。如果你死在这里,那么你的家人就没有人照顾了,而你肯定不希望他们受到欺辱。”
  虽然多明戈的手下翻译得不是很准确,但是准确表达出了多明戈的意思。
  只是。多明戈并不知道,他这番话只能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阎国勇继续保持沉默,甚至没再盯着多明戈。
  他选择自我牺牲。就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两个在后半生需要有人照顾的儿子。因此他绝对不会软弱下来。
  “我知道,你还有一名搭档,也许是一名军衔更高的飞行员。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人看到了两名飞行员跳伞,而我们只找到了你。你的搭档已经抛弃了你,单独逃走了,而你却还在为他卖命。”多明戈拿出了一包印有“哈瓦那烟草公司”标志的香烟。在危地马拉,这绝对是高档货。“只要你肯说出你的搭档在哪,我会优先保证你的人生安全,让他来承受本应该由你承受的痛苦。”
  这次,阎国勇抬起头来,目光变得极为凶狠。
  多明戈立即断定,中国飞行员能听懂英语,而且很有可能会说英语。
  “我向你保证,如果你不肯配合,在我们的人找到你的搭档之后,我会让你们承受同样的痛苦。如果你惹火了我,我会用你的手拿起匕首,刺入你搭档的心脏,让你看着他在你面前死去时的痛苦样子。”
  “他已经死了!”阎国勇没再保持沉默。
  虽然阎国勇相信那名政府军少校是在吓唬他,但是他更加相信,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政府军能够说到做到。
  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陈振声落到政府军手里。
  “很好,你终于肯说话了。”多明戈有点得意,因为他的策略开始发挥作用了。“既然你能听懂英语,而且会说英语。那么,我们就直接一点。做为侵略者,你有两种结果,一是按照我们的传统被处死,二是按照国际惯例被关进战俘营。只是,你得知道,我们没有太多的资源来供养战俘,也没有太多的地方来关押战俘,因此对于没有价值的战俘,我们的主要处理方式就是为其提供一块蓦地。某些时候,连葬礼都会省去。我相信,你不想死,你还想见到自己的家人,还想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参加他们的婚礼,拥抱他们的孩子,在温暖舒适的家里安享晚年。为此,你必须自己去争取,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们合作,承认你是一名侵略者,肯定获得战俘的待遇。当然,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必须自己去争取,你必须用行动来证明你的价值。”
  花了好大的劲,多明戈的手下才把这些话翻译了出来。
  “我说过,他已经死了,在你们找到我之前就死了,是跳伞的时候掉下来摔死的,尸体就在……”
  这次,多明戈的手下做的是同步翻译。
  “你撒谎!”多明戈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我们到过你们着陆的地方,只找到了你们藏起来的降落伞,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发现血迹。此外,我们发现了两个人的足迹,证明你的搭档还活着!”
  “不,他已经死了,就死在路上,尸体掉到了山崖下面!”
  “少尉,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继续袒护你的搭档,只会让你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多明戈点上香烟。“你必须清楚,你活命的唯一机会,就是让我们抓到另外一名入侵者,让他来承受你的苦难。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我的手下伤害你。但是,我无法保证在你被送到师部之后,其他人会像我这样,心平气和的让你回心转意。你要知道,丛林的基本生存法则就是保护好自己。”
  阎国勇闭上了嘴,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迟早会恳求慈悲,而到时候我将无能为力。出于为你好,你应该现在就告诉我一切。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助你摆脱苦海,让你回到亲人身边,让你不再遭受磨难。”
  虽然多明戈认为离成功只差一步,但是他彻底错了。
  说白了,多明戈拿搭档来威胁阎国勇,根本就搞错了方向。
  接下来,多明戈又说了很多废话,阎国勇却再也没有开口,全部以沉默作答。
  显然,多明戈得到的只是失望。
  “看好他,别让他自杀。有任何情况,随时来告诉我。”多明戈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眼阎国勇,这才起身朝房门走去。
  多明戈很想下狠手,但是他克制住了。
  要紧的是把中国飞行员送到师部,而不是让他开口。至于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师部自然会有安排。
  走出关押中国飞行员的营房,多明戈没有立即返回自己的营房。
  审讯中国飞行员,让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那个也许不忠的妻子。
  更让多明戈感到震惊的是,他对家人已经没有半点眷念了。
  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塔楼上的哨兵还坚守在岗位上,其他官兵早已入睡,即便是精力旺盛的梅西上尉也已进入梦乡。
  多明戈点上了香烟,看着烟头在黑暗中闪烁。
  一根烟抽完,多明戈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而且也感到了饥饿。
  晚饭,他就只吃了一点。
  多明戈看了眼手表,快十二点了,炊事兵应该没有睡觉,因为再过一个小小时,天亮后出动的第一支巡逻队的官兵就将起床,炊事兵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准备好宵夜,让这些官兵吃饱了上路。
  也许,厨房里还有吃的。
  多明戈决定去厨房看看,总不能饿着肚皮入睡吧,而且他也无法饿着肚皮入睡。
  厨房里亮着灯,窗户上还有人影晃动。
  想到吃的,多明戈加快了步伐。
  他并没有注意到,厨房的门是开着的,而且炊事兵都在厨房里面。按理说,在准备宵夜的时候,应该有几名炊事兵在厨房外面清洗各类食才,还应该有人去打水,因此不会全都呆在厨房里面。
  只是,饥饿感一阵阵的袭来,让多明戈忽视了这一切。
  现在,他只想吃点东西,然后回去睡觉。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