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位于三环外。
  规模不大。
  远远看到一些破败厂房，整个厂子里空空荡荡的，门口有个披着军大衣的老头——他是除了汪海源之外，工厂剩下的唯一员工。
  工厂倒闭发不出工资，其他员工早就离职了，但工厂里还有机器和货物，总得有人看门吧？
  老头看到汪海源从车里下来，赶忙走过来：“厂长，他们都在里面，说是……不给钱，就把东西搬走。”
  “我进去看看。”汪海源眉头紧皱。
  汪海源走在前面，林昊跟在后面。
  很快，看到一群人正在从库房里，把一箱箱货物往外搬，一辆卡车停在库房门口。
  除了搬货物的工人，还有几个一身痞气的男人，明显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汪海源大惊，飞也似的跑过来，急声道：“不是说好还有几天吗？！”
  这时一个剃着小平头，脖子上有青色纹身的男人，面带冷意走来：“汪厂长，这些货就按市场价，一百块一箱抵债了，没问题吧？”
  一百块一箱？
  开玩笑！
  就算是普通空气清新剂，一箱也不可能只值一百块。
  这种新型空气清新剂，一箱的成本超过三百！
  “这一箱成本就要三百多，你怎么按一百……”汪海源急怒交加。
  “那就还钱啊！”
  男人恶狠狠瞪着他，喝道：“把钱还了，你一箱卖三万都行，没钱还的话……就是一箱一百！给我搬！”
  “汪厂长欠你们多少钱？”林昊从后面走过来。
  “你是谁？”男人瞄了林昊一眼。
  “替汪厂长还钱的人。”
  “这样啊……”
  男人上上下下大量着林昊，随后对跟班勾勾手指，笑道：“先别搬了，既然还钱什么都好说——小伍，帮这哥们算算账。”
  林昊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不是银行的人。
  换言之，汪海源不仅欠银行的钱，八成还借了私人的钱。
  “一个月前，汪厂长找我们公司借了一百万。”
  染着一撮黄毛的小伍，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计算，语速很快说道：“照咱们合同上的利率……每天利息5%，不算今天是33天，连本带利265万。”
  林昊傻眼了。
  倒不是这笔钱很多，而是……
  汪海源是不是傻了？这种高利贷他都敢借？
  汪海源同样呆住了，他盯着小伍看了数秒，突然大叫道：“不是！那个5%的利息是月息，你怎么按天算？你们……”
  “月息？谁跟你说是月息？”
  为首的男人拿出合同，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句话：“看到没有？这里说了，超过一个月不归还，月息5%就改为天息，你当时没看清？”
  汪海源没看清楚吗？
  不！
  他当时看得非常清楚！
  问题是……
  “不对！你们的合同有问题！”
  汪海源脸色剧变，叫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根本没有这一条，最后面这一行是空白，是你们加上去的！”
  “汪厂长，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加上去的？那你看看自己的合同，上面有没有这条？”男人语气变得阴鸷。
  “好！我这就找合同……”
  “别找了。”
  林昊拉住汪海源，低声道：“你合同上也有。”
  “不可能，我当时看得很清楚！”汪海源情绪很激动。
  他知道，当时他找的借贷公司，其实就是放高利贷的，因此他深怕合同有问题，逐字逐句看得清清楚楚。
  合同上，百分之百没有这条！
  “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墨水，刚写的时候是空白，过段时间字就会现出来？”林昊瞄了他一眼。
  刷！
  不仅汪海源脸色明显剧变，对方那个男人脸色也变了。
  事实就是，当时签合同时确实没这条，但是那份合同早就做了手脚，过段时间字迹就会显出来。
  “你们……你们……”
  汪海源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指着对方，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骗子，我要报警！”
  “报警？”
  为首男人露出森寒眼神，先是瞪了林昊一眼，转而盯着汪海源：“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报警试试警察会不会抓我？现在是法治社会，懂？”
  不得不说，这些高利贷也开始法制化了，不再轻易用暴力解决问题，而是用一些阴谋手段，让借贷者走不了法律途径。
  汪海源面如死灰。
  他已经欠了银行一大笔钱，现在高利贷又用卑鄙手段，把原本一百万的欠款，短短一个月变成两三百万——如此重负如何承担？
  “难道你不知道，借款利率是有限制的？”
  林昊露出淡淡笑意，说道：“就算这份合同是真的，高达150%的月息，法律根本不承认。”
  听到这话，汪海源顿时来了精神，急忙点头：“对！法律不承认，你们根本……”
  男人被激怒了。
  林昊先是道出了，他们用合同欺诈的方法，现在又搬出法律说事，一次又一次坏他的好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操！”
  男人凶性毕露，指着林昊厉喝道：“你特么谁啊？再敢叽叽歪歪，弄死你！”
  林昊笑了。
  弄死他？
  类似的话他听过很多次，但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反倒是那些声称弄死他的人，就没有一个好过的。
  连背靠着隐世林家的林月彤，都被他不止一次抽耳光，何况眼前这帮下三滥？
  嘎！
  这边林昊正想做点什么，突然一辆车飞驰而来。
  直接开到现场，随着车子停下车门打开，高挑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那是个女孩。
  看起来二十岁左右。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找不到丝毫瑕疵的精致五官，以最好的方式分部在那张，极其好看的瓜子脸上，相得益彰。
  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落，发质实在是太好了，几乎看不到丝毫毛刺，如同黑色绸缎一般，随着步伐迈动如波浪起伏。
  粉颈修长。
  锁骨精美。
  及膝的冬裙下，那双穿着修身袜的腿，粗略估计绝对有一米。
  身高大约一米七七，腿长却最少一米，这是什么概念？
  如此惊人地腿长比例……
  林昊无奈发现，自己的腿没她长。
  “小娅，你怎么……”汪海源一愣。
  “带着你们的人离开！”
  女孩盯着为首的男人，从车里拿出一个皮包，一字一顿道：“这里有110万，连本带利还给你们，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