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的脸好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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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三三 更新:2021-05-29 14:49 字数:4448
女房东打开门,和富二代撞个正着。
她吓了一跳,问:“你干嘛呢?”
富二代已经在她门口转了半个小时了,犹豫敲门的手还举在半空。
他咳了一声,耳朵有点红,挠着后脑勺,假装无所谓地递出去几张门票,道:“周末有个职业队足球赛,作家给的票,要不要,我们俩带宋奕去看看?刚好让宋嬢嬢闲在店里,跟范大爷一起搞搞米酒。”
女房东看了看,问:“他哪来的票呀?”
富二代说:“哦,好像也是别人给的,他不去,送我了。”
只是自己又补了一张,黄金位置的连号座真不好买,富二代拿三倍的价钱才收到。
女房东看了看他,就这一眼,富二代脑子一热,马上把憋了这么多天的解释脱口道:“我那天晚上没有……”
女房东出奇的没有打断,静静地望着他。
富二代忽然又觉得这些解释很无力。没有什么?没有真的上床?还不是只差临门一脚,因为她突然打来的电话,衣服都脱了的他莫名而突兀产生了罪恶感而已。
搞得最后收场也很尴尬,他关了手机去喝酒,谁知道她偏偏遇上了打劫!要不是没出大事,富二代真得把自己手砍了。
富二代只能说:“对不起,上了。”
女房东笑了,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笑嘻嘻地说:“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只是在我这里租房子,我又不干涉你的私生活!”
她说完,轻快地把票抽走,岔开话题道:“就这么定啦,我这就去找宋嬢嬢!”
富二代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范大爷和宋嬢嬢最近喜欢上了养鸟养花,宋嬢嬢是四川人,天天都要吃辣椒,看见他们楼上的小潘姑娘有棵花椒树,也来劲了,准备周末去花鸟市场搞棵花椒树回来,正愁宋奕没人带,连连夸女房东和富二代来的正是时候。
只有小宋奕很不乐意,他噘着嘴说:“我才不要当电灯泡!”
女房东笑着说他:“小小年纪,还知道什么叫电灯泡!谁教的?”
宋奕说:“我妈说的,说我就是她和我爸的电灯泡!她说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在一起,旁边的小孩子就叫电灯泡!”
宋嬢嬢抱怨道:“你妈,没个当妈的样子,都生二胎了,还老想着跟老公过二人世界!在外面,还要跟老公亲嘴!”
范大爷听得乐不可支,说:“人家两口子那是感情好!心态年轻嘛。”
女房东笑道:“小奕,那奶奶和范大爷也是男的和女的,你跟着奶奶,算不算电灯泡?”
宋奕突然意识到这个进退维谷的宇宙难题,大叫道:“什么!——我真的是电灯泡!”
一场球赛,群情激愤,女房东第一次现场看足球赛,不知道居然这么狂热,没想到国足臭名远扬,地方球赛倒是像模像样的。
富二代说是带宋奕来看,自己比宋奕激动了一百倍,目不转睛的。人家进球了,小奕还没看明白,他比人群还快,猛地一下弹起来,握着拳头,大呼小叫,小奕要喝水,水瓶在他那里,小奕喊半天都喊不答应,就在那里“好球好球”。
女房东气死了。
被满场站起来的大人挡住视线的宋奕很无奈,忽然凑过来问女房东道:“姐姐,好看吗?”
女房东说:“我不太看得懂球。”
宋奕嘻嘻一笑,拿手围在嘴边说:“我是问姐姐,傅哥哥好看吗?大家都在看球,就你一个人在看傅哥哥,当然看不懂球了。”
排山倒海的呼啸声里,女房东听清了,一下子满脸通红。
她忙道:“我、我是想帮你找他拿水!”
宋奕做了个鬼脸,说:“骗人,傅哥哥在公园教我踢球的时候,你也一直在看他!我都看到了!”
这小屁孩!女房东既羞又恼,又要把那套“小小年纪”拿出来,宋奕却很以人小鬼大为豪,骄傲地追问:“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在看他吗?”
女房东说:“因为你没有好好踢球。”
宋奕气恼地说:“不是!”
“是傅哥哥!他每次踢了一个好球,就问我你在不在偷看他,结果你每次都在。”
女房东大惊:“那你都跟他说了?”
了不起的宋奕点点头:“当然啦,所以傅哥哥才老是教我踢球!”
这是什么男人之间肮脏的交易。
女房东震惊了。
震惊之余,她又有点不敢相信:“我真的每次都在看他吗?”
宋奕使劲点点头,犹嫌不够,大声道:“当然啦——哎,你们女生每次都是这样,我妈妈也是,我爸爸干什么她就喜欢看,我爸爸都害羞了,不要她看她就偷看,我爸爸洗澡的时候……”
大庭广众,女房东赶紧掩住他的嘴:“别说了!别在外面乱说大人的事!”
赛场平静了,人群哗啦啦地坐下来,富二代也跟着坐了下来,看见这边女房东在掩宋奕的嘴,笑道:“怎么了?”
他拍了一下宋奕:“是不是说姐姐坏话了?”
宋奕的嘴在女房东手心里,含糊不清地说:“搭公公都看宁。”
女房东脸一烧,把他的嘴掩的更紧了。
赛点一个跟着一个,短短几秒钟,人群又一下子沸腾,全站起来了,呼啦一下,周围被狂呼乱叫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富二代却没有站起来。
赛场的黄金座,周围全是资深球迷,穿着统一的球服,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三个坐在位置上,在喜悦的人海中间,像是陷在一大片热烈的旗帜里。
他方才比球员还激动,又喊又叫的,额头上滴下细小的汗珠,一开口,嗓子也是哑哑的。
宋奕坐在中间,他眼睁睁地看见傅哥哥慢慢的、一点点地凑过去;看见王姐姐傻呆呆地望着傅哥哥,好像很紧张,呼吸都像在喘气。
这可是很重要的比赛,大家欢呼成这样,肯定是玻璃厂要赢了,宋奕有一点想看球。
但是明显他们俩好像没有人在关心足球。
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嘴还在王姐姐手里。
智慧的宋奕很快地明白过来,照傅哥哥这个靠过去的趋势,他们俩很有可能会亲上!
奶奶说大庭广众亲嘴的都是流氓,他不能让王姐姐变成女流氓。
宋奕使劲挣开了女房东的手,钻着身子从两个人中间冒出脑袋,大声道:“我要喝水!”
女房东一愣,像是这才回了神,连忙把脸别过去,富二代瞪着宋奕,半晌,才没好气地把水瓶递给他,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非得这个时候喝!”
宋奕不服气:“我早就说了!你没有听见!”
他喝着水,故意说:“哥哥,你的脸好红啊。”
富二代又瞪他一眼:“被你气的!”
看完了比赛,宋奕熬不住,已经睡着了,富二代背着他,七八岁的小孩子,背着还真挺沉的。
女房东走在他旁边。
出了地铁站,还要走好一阵才到马戏区住宅里面,快到十点,车流和灯光温暖如星。
前面就是江尧六中,女房东说:“你还背得动吗?”
富二代说:“这才多重啊,再有三公里我也背得动。”
女房东说:“那好,十点钟高中生下晚自习,刚好咱们去前面接他一块儿回去吧。”
周围已经有了一些往六中走的家长。
富二代嘴上说:“行啊。”
他说:“哎,那我去那边儿帮高中生买个夜宵,省得你回去做,小奕等会儿也该饿了。”
女房东点点头,踮着脚看六中的大门。
富二代走开了,一只手揽着背上的小奕,一只手摸出手机给高中生通风,怕他看不见短信,特意打的电话,两三次才打通。
富二代问:“在学校吗?”
高中生那头很安静,能听见车声,许是跑到马路上接的电话,听不出在哪儿。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在。”
富二代说:“马上回家。你姐现在在校门口等你,到时候就说晚自习不舒服提前回去了,最多半个小时——有钱打车没有?”
高中生说:“……没有。”
富二代从耳边拿过手机,指尖嗒嗒点了两下,道:“转你了。”
高中生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富二代就挂断了电话。
学校大门是个风口,女房东生怕错过高中生,站在醒目的地方,头发吹起来,像一张薄薄的网。
富二代往她面前一站,把小奕换到前面,自己的背挡着风。
他给女房东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寿司,还是热的,要不要来一块儿?”
女房东看了看,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还是摇了摇头:“这人来人往的,吃东西也不方便。”
富二代笑道:“那我喂你?”
女房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小奕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叫道:“哥哥。”
富二代说:“诶,哥哥抱着你呢。”
他声音还是黏里黏气的:“谁赢了呀?”
女房东笑了,又伸手试了试他的脸温,说:“我们大家都睡着了!不知道谁赢了。”
宋奕撅起嘴:“肯定是玻璃厂赢了。”
其实玻璃厂三比九,下半场输得一塌糊涂。
富二代支持地质队,他好像总有胜利的眼光和运气。
小奕没听到准确答案,不服气,追着强调:“哥哥,肯定是玻璃厂赢了。”
富二代说:“嗯,玻璃厂赢了。”
学生错错落落地走出来,女房东左看右看,没看到高中生,不停地揉眼睛。
等人都要散完了,小奕也要把他的那份寿司吃完了。
女房东忧心忡忡地说:“不会又被老师留下来谈话了吧。”
富二代道:“我手酸了,咱们回去吧,要是真被留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
女房东还在往里看:“可是……”
“小奕再吹风该感冒了。”
一招制敌,女房东说:“那好吧。”
两个人走回家,马戏区的老房子在夜色中有着质朴的温柔,一路上,只有宋奕吃东西的声音,他撒娇,不肯走路,非要富二代抱着,饭粒和玉米掉了富二代一身。
富二代也不在意,满脑子都是两个人在人海中差点完成的那个吻。
女房东也是,强装平静,内心尽是翻腾的波澜。
宋奕问:“哥哥姐姐为什么不说话?”
女房东搪塞道:“姐姐困了。”
宋奕说:“那我下来走路,哥哥抱着姐姐睡一会儿。”
富二代说:“可以。”
女房东说:“姐姐是大人了,哥哥抱不动。”
富二代忙道:“抱得动,抱得动。”
女房东被逗笑了,说:“马上就到家了,姐姐回家睡。”
宋奕问:“姐姐和哥哥是不是一起睡呀?我爸爸妈妈每天都一起睡,有时候,还要把弟弟抱出……”
富二代赶紧掩他的嘴,说:“小小年纪,别老成天盯着你爸爸妈妈,那是大人的事!”
宋奕仰着脸说:“姐姐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富二代偷看了女房东一眼:“姐姐刚才还跟你说了什么?”
宋奕说:“姐姐说你不好看。”
女房东重重地咳了一声。
富二代点点头:“是呀,当然不好看了,你姐姐最近在跟我闹别扭呢,一个星期没给我留饭了。”
女房东脸一红,嘴硬道:“饭不够了。”
富二代目不斜视:“是呀,都留着泡鱼汤喂猫了,马戏区那么多猫,当然不够了。”
宋奕问:“那姐姐为什么跟你闹别扭呀?”
富二代说:“哥哥跑出去玩,不回家。”
“那哥哥以后不跑出去玩就行了。”
“哥哥从小就在外面玩,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出去了,怎么办。”
宋奕想了想说:“那也不是姐姐的错。”
女房东猛的咳嗽起来,转过身子去。
富二代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笑了笑,自顾自地说:“是呀,家猫变野容易,野猫不野就难了,喂猫的人多被抓几次,抓疼了,自然就不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