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依旧没什么表情，他语气平淡，“嗯，我会直接报警的。”
  妙妙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哎呀，我发现啊，你这人还真是无趣，又不爱说话。现在的男高中生都像你这么酷么？”
  今夜貌似只有方池和妙妙值班。
  七点刚过，店里就渐渐来了些客人，大多都是年轻女性和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方池毕竟是新手，负责接待点单和收银，奶茶基本都由妙妙操手。
  两个女生过来点单，却一直在交头接耳地讲小话，自以为做得隐蔽，眼神往方池身上瞄得明显。方池不甚在意，也不急着催促她们。其中一个女生像是鼓起勇气，两颊微红，结结巴巴道：“呃，那个……你能给我们推荐一下吗？哪个比较好喝？”
  方池轻轻皱了皱眉，很快道：“都好喝。”
  “……”妙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扬起标准的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亲切极了，“妹妹们晚上好，我店最近的热销是这款玫瑰奶茶哦，入口清爽丝滑，甜度适中，玫瑰养颜，香味浓郁，很受学生们的欢迎呢！”
  女生呼出一口气，“好，就要这个，两杯。”
  “好的，请问打包还是在这儿喝呢？”妙妙笑道。
  女生又瞟了一眼方池，“嗯……在这儿喝。”
  空闲的时间，方池把课本抽出来，放在结账台下，开始预习明天的课。妙妙说的没错，九点多就会有身上带着酒气的客人进来点姜茶，八成是从附近的KTV过来的。
  “叮”一声，门外的风铃开始摇起来，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身穿凤高校服的男生，他把店门推开一半，脸朝外面喊着：“大嫂，你渴不渴？要不要喝奶茶？”
  “林珏言，能不能管好你的‘小弟’，让他别乱喊？”那人声音听上去很冷，女生的嗓音微微沙哑，很有辨识度。
  方池正要翻页，动作轻滞。
  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尾音拖得长长的：“喂——听见没，让你别乱喊。”明显带着笑意。
  一大群男生纷纷起哄。
  孟星绮轻轻“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戴上帽子，“我不渴。”她随意的抬起头，透过奶茶店的玻璃门看见了一个高挑的身影，在收银台后的男生低着头，顶着工作帽，肩膀很宽。
  刚才那个正要走进奶茶店的男生又回来了，林珏言懒洋洋道：“行，那我们直接去KTV吧，听说设备不错，我定了个大包间。”
  一行人欢呼着，热热闹闹地离开了。
  方池松了口气，打算低头继续看书，奶茶店门外的风铃又响起来了。
  孟星绮手上拎着那顶鸭舌帽，散开的卷发披在脑后，校服外套被她绑在腰间，露出一件洁白的T恤，女生嘴角噙着笑意，绽出梨涡，圆圆的杏眼弯成两轮月牙，“真的是你呀，同桌。”
  方池垂下头看课本，没理她。
  孟星绮不满地嘟起嘴，“喂，有你这么接待客人的么？”尾音拉得很长，不像在抱怨，像是在撒娇。
  方池抬起眼皮看她，“要点什么？”男生嗓音依旧清冷。
  孟星绮又笑了，她将右边的卷发挽在耳后，单手撑着收银台，凑得很近，近到方池又闻到了那股花香，同时混杂着烟味：“不知道呀，我第一次来，”女生眼珠转了转，狡黠的说道：“要不，你给我推荐呗？”
  方池随意地瞟了一眼菜单，“招牌珍珠奶茶。”
  孟星绮点点头，拿出手机扫码。男生刚要回头，她又说：“等等，你不问我打包还是在这儿喝吗？”
  “……打包么？”方池说。
  孟星绮朝他眨眨眼，一字一句道：“在、这、喝、哦。”说完，女生就笑眯眯地转身，随意找个了位子坐下来。
  方池喉结轻轻滚了滚，他回头对妙妙说：“一杯珍珠奶茶。”
  奶茶店里有一堵墙，上面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便利贴，专门用来收集客人的意见或者抒发自己的情感，有时候店员们也会用便利贴回复。孟星绮掏出手机，林珏言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她干脆利落地屏蔽此人。
  她正百无聊赖的看了几张便利贴，上面全是“某某某我爱你”或者“我要考上某某大学”等字眼，孟星绮正准备收回视线，却忽然发现了一张粉色爱心形状的便利贴，写着：新来的小哥哥好帅呀~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后面还画了个可爱的颜表情。
  孟星绮定睛一看，这段话下面有人回复道：“方池。”字迹清秀，很明显是店内另一个女生写上去的。
  方池。
  池塘的池，不是迟到的迟。
  孟星绮轻轻挑眉，不容她多想，女店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念头：“美女，你的招牌珍珠奶茶好啦~”
  通常孟星绮都会自己过去取，今天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很想行使“顾客是上帝”这个权利，她说：“让你们——”
  话还没说完，女店员便笑了，她接道：“让我们小方给你送过去，是吧？”
  孟星绮一怔，“你怎么知道？”
  女店员耸耸肩，把做好的奶茶和盘子递给方池，“之前来的女生们都是这样的。”她笑得暧昧，十分体贴地说，“女孩子嘛，总是喜欢追求美好的事物，姐姐我也是过来人呐。”
  方池把奶茶端过去，“慢用。”
  孟星绮喝了一口，很冰，叫住他：“等等，方chi到底是哪个chi？”
  方池脚步没停，女生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要是不说，我就去告诉警察叔叔，说你打童工。”
  男生头也不回：“我成年了。”
  孟星绮有点惊讶，他们班大多数都是十六七岁，“那我就去和伟哥告密好了，反正他特爱管闲事，肯定会通知你家长……”
  方池回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池塘的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