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梁建所猜测的，这个电话是个没有实名登记的号码。不过，最后一通电话拨出的地点，姚勇查出来了，是在宁州市内的，某个大商厦内。而这个信息，对梁建来说，没任何用处。一座商厦，每天进出的人数数以千计，根本无从查起。
  幸好，早有预料，所以，这样的结果，也不算意外。
  只不过，这件事这么一来，梁建已经没办法把他忽视了。可以说，他已经被扯进这桩事情了。而且，梁建有种感觉，似乎有个人故意要将这件事扯到这里面来。
  既然有人故意要将他扯进这件事里面来，那说明他身上有那个人想要利用的东西。如此的话，那那个人迟早还会在找他的。
  吃晚饭的时候，项老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周姨先听到的声音，她起身将手机拿来，递给了项老。项老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就起身走开了。
  没多久，他就又回来了，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晚饭吃好，霓裳要让梁建陪她去玩，梁建正准备点头，忽然项老说道：“霓裳，你让妈妈陪你，外公跟你爸爸有话要说。”
  霓裳嘟起嘴巴，道：“明明是我先跟爸爸说好的，外公，要讲先来后到的。”
  项老微微一笑，道：“好，那让你爸爸先陪你玩。外公待会再找他。”
  霓裳眼珠子一转，忽地松开拉着梁建的手，道：“算了，看在你是我外公的份上，我就先把爸爸让给你吧。老师说了，我们要尊老爱幼。”
  梁建和项老都笑了起来。项瑾笑着走过来，将霓裳抱了起来，带去旁边玩了。
  梁建跟着项老进了书房。带上门坐下后，项老说道：“你白天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梁建立即竖起了耳朵，问：“他去苏江的目的知道了？”
  “具体目的不清楚。”项老回答：“不过，他确实是去苏江跟周家的人接触。有人看到他在苏江下飞机后，上了周家的车。”
  心中关于蔡根跟周家的猜测被证实后，梁建的心就沉了下去。也顾不得去惊讶项老的信息厉害，他沉吟了一下，对项老说道：“爸，这个时候，他去苏江见周家的人，怕不只是巧合吧？”
  项老神情也略显严肃，点了点头，回答：“确实不像是巧合。”
  “你猜他，会不会像把周家也拉进来？”梁建问。
  项老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如果周家也介入这个事情，上面的人不会坐视不管的。如今的社会，稳定才是第一位的。跟郭的这件事，唐家的插手，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你是唐家的后人。可要是周家插手，那就不好解释了。上面那几位是不会允许任何对稳定有威胁的事情发生的。蔡根如果真把周家也拉进来，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他绝对没有好处。蔡根应该不至于会想不明白这一点。”
  “可是，如果不是这个目的，那他这个时候去苏江，又能是为了什么？”梁建皱着眉头问道。
  项老想了想，道：“可能是为自己找条后路吧。又或者说，找个靠山。”
  梁建愣了一下。
  “无论这一次跟郭的这场较量是输还是赢，对于蔡根来说，周家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输了，有周家的支持，他不至于会输得太彻底。凭借着周家的势力，东山再起应该不是问题。蔡根毕竟比郭要年轻。而如果赢了，有周家在后面扶持着，那么不用多久，他就可以成为第二个郭，前途无量。”项老说道。
  梁建再次愣住了，他问项老：“周家的实力有这么大？”
  项老笑了笑，道：“看来你对你父亲那边的唐家并不了解。周家跟唐家的实力，是差不多的。仅从这两年看，或许周家还要占上风一些。周家唯一的弱势，就是缺少一定的政治力量，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朝中少人。蔡根肯定也是看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他们。周家和蔡根，可以说是，各取所需，恰到好处。”
  梁建将项老的话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说得通，可还是有些让他疑惑的地方。他问项老：“如果蔡根只是想找个靠山，你和唐家难道不行吗？为什么，他偏偏要舍近求远地去找周家？”
  “我已经退休了，现在不过是还有点余热而已。但等再过两年，我这点余热散掉了，那我就是个没用的人了。而唐家，你才是唐家的首要目标。而蔡根，即使他们双方达成合作，他也只会被作为一个能帮助到你的助力来扶持。这就好像是你以前的领导，张强。”项老看着梁建，笑着说道：“梁建，你父亲老唐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而他对你的期望，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华京市市委秘书长。”
  老唐对他的期望，梁建早有察觉。只不过，听项老说出来，还是在心内有些复杂的感觉。
  梁建讪讪一笑，道：“只怕我没这个天赋。”
  项老忽然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梁建，一个成功的人，从来靠的不仅仅只是天赋。俗话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你身上有很多缺点，但也有很多的难能可贵的优点。你父亲对你的期望，并不离谱，只要你自己肯努力，再加上我和唐家的支持，这并非不可能实现。”
  梁建从项老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以前没察觉到的东西。他有些震惊地看向项老，问：“您也是这么希望的？”
  项老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以前的时候，我并不这么希望。因为我自己曾经也算是到了顶层，我了解那种生活。我希望项瑾幸福，也希望霓裳和唐力他们两个不要像项瑾小时候一样。但我后来改变想法了。你是唐家的人，有些事是注定了的，除非你和唐家能划清关系。但这个，应该不可能吧。”项老盯着梁建，目光深邃。
  梁建避开了他那犀利得仿佛要钻进他的心底一窥到底的目光，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项老笑了笑，笑容里忽然就多了许多沧桑的感觉。
  “你放心，我也是父亲。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项老说道。
  梁建心里微微一松，可也多了些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唐家，始终是个需要处理的问题。
  项老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说道：“蔡根曾经是我很器重的干部，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从他找上周家这个事情，基本上可以看出，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蔡根了。你以后，还是略微小心一些比较好。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懂吗？”
  梁建点头：“爸，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恩，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太明白，或者有困难的，记得跟我说。”项老看着他说道，仿佛意有所指。
  梁建心里一跳，难道他知道了上次照片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出来，梁建就立即想到了，上次老赵忽然改变主意。老赵的号码，是他问项老要的。莫非，老赵跟项老说了？
  这样的话，倒是也能解释得同，老赵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了。
  梁建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这件事也没办法试探。项老没有明说，那他还是装傻比较好。不然的话，项老不知道，他一试探，反而让他察觉到了，那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行了，你去陪孩子吧。”项老笑道。梁建赶忙出来了。刚走出来，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梁建掏出来一看，是朱铭的信息。
  他说，人已经到了。
  梁建想起，之前朱铭跟他说的那个小女孩的事情。当时，梁建嘱咐了朱铭，让人到了之后通知他一声。
  梁建忽然生出一种想亲自去看一看的冲动，不过，他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审问这种事，是朱铭擅长的，他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省得回头还让人家觉得他不够信任。
  他想了想，回复：好的，有进展通知我。
  朱铭没回，梁建也就没再发信息过去打扰了。
  难得晚上有时间能陪陪小孩子，梁建也就不再去想工作上的事情，专心地陪着霓裳和唐力玩了一个多小时。等他们玩累后，梁建配合着项瑾将两个娃都洗漱好，然后送到床上哄睡后，又去了书房。
  明天要召开常委会，蔡根不在，那群人可都是老狐狸，梁建要是毫无准备，怕是镇不住。梁建可不想让那帮老狐狸看了笑话。所以，他得准备一下。
  常委会在下午，一点半开始。
  梁建中午吃过饭，休息了一会，一点钟的时候，小龚进来将他叫醒。他醒了醒神，准备了一下，一点半整的时候，从办公室出来往会议室出发。
  到会议室，小龚推开门，他往里面看去，似乎人都已经到齐了。
  那些个老狐狸，听到开门的声音，都将目光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看到是他后，有些人立即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看着他。
  他走进去后，还没走到位子旁边坐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问：“梁秘书长，蔡书记呢？他怎么还没过来？”
  梁建看向说话的人，是老熟人，王非凡。
  梁建朝他笑了一下，道：“蔡书记有事情，今天的会议不出席了，由我主持。”
  这话一出口，好几个人都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