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时乐不可置信地看向宋一，他根本没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宋一笃定的神色不似有假，屏幕上的资料也明明白白，时乐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内心一阵恍然，十分不想相信自己是游戏角色。但有个声音又告诉他这是真的。
  之前觉得奇怪的种种现象，如今都有了解释。比如他想到那位温柔的经纪人姐姐时，根本回忆不起她的名字；又比如回想起对她的好感，简直来得莫名其妙；还有本来不应发生的各种意外，无一例外找上了他们……
  时乐心里乱作一团，但还是强行忍住眼泪，一字一句阅读wiki上的介绍。
  『《明日造星计划》是纪星网络在2018年6月发售的一款经营类乙女向音乐恋爱游戏。玩家以经纪人的身份进入明日星芒公司，结识组合starry5里五位光芒四射的偶像成员，邂逅自己的特别心动。』
  再往下看，他自己、他的队友……每个人的资料都在百科中介绍得明明白白。年龄、生日、血型、身高、配音、喜好……甚至个人攻略，越往后读，越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原来，他只是这个游戏里和女主谈恋爱的道具，他的那些队友也是。他们统统、全部，都是数据。
  时乐无法接受。他为之努力的梦想，只是简简单单为了彰显人物性格的设定；他们遇到的那些困难，只是为了走剧情去增添对“女主”的好感。
  他呼吸变得急促，周身萦绕起越来越重的黑气。宋一注意到这一幕，皱了皱眉，主动拿走了时乐手中的手机。
  时乐抬起头来，望向宋一。聚集的黑气似乎找到了攻击对象，一股脑地扑向她。
  然而这些不理智的负面气息对理智到极点的宋一奈何不得。
  她看见时乐渐渐被影响到扭曲的精致面容，肃声劝告：
  “时乐，如果你现在感到特别愤怒，不要急着思考。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想想10分钟前发生的事，想想我们刚刚一起送走的朋友iris。别放任负面想法在你心灵里肆虐。”
  时乐被清亮的声音唤醒一瞬，很快又重蹈覆辙。他湛蓝的眼眸充满怨怼：“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带我玩那种游戏，是戏弄我么？在你眼中，我是不是特别可笑？”
  “你知道的，我没有那种意思。”
  宋一淡淡回答，没有因时乐的质问而动摇。
  时乐突然很委屈，再看宋一的表情，甚至觉得她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他赌气背过身，待在远离宋一的角落。想起这是宋一的家，时乐又很尴尬，难受地盘算着要不要主动离开。
  宋一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能够理解。毕竟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要妥帖地告诉你真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着墙角那纤瘦寂寥的背影，宋一走过去，握住时乐的右手。
  人与人之间到底是通过什么联接起来的呢？时乐感受着从宋一手上传来的温度，一瞬间有些恍惚。
  “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不是吗？如果不开心，发泄出来也没关系。但是不用害怕。我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一直都在，也会好好帮助你。”
  时乐内心涌起许多复杂情绪，他感到羞恼，以及后悔，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宋一这始终不变的好意。
  于是他闷闷说了句：“我想一个人回房间静静。”
  宋一：“好，我先回房间。你想找我，可以随时敲门。今天挺累的，早点休息。”
  说罢她离开了客厅。时乐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跟着起身。
  “啊！”
  “怎么了？”
  宋一刚走到卧室门口，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她回头，看见时乐靠着墙，一只脚微微抬起，动作僵硬。
  “没事……脚蹲麻了。”时乐一脸窘迫，他起身时脚突然像被针扎了，一动就痛，这才痛叫出声。他扶着墙小心翼翼缓解着酸痛的麻木感，姿势颇为滑稽。
  “没事吧？”
  宋一没笑他，很关心他的状况，问他需不需要搀扶。
  时乐忙摆手拒绝：“没事没事，我缓缓就好了。”说着，他一蹦一跳走进了次卧。
  太丢人了，时乐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宋一的视线。
  这一打岔，也让时乐从愤怒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他躺在床上静静思考。
  宋一告知的真相使之前的经历盘旋在脑海。刚刚宋一把手机拿给他看，优秀的记忆力让他记下许多信息。
  为什么他们组合会遭遇那么多意外，为什么同伴会无缘无故的受伤……游戏情节里罗织了许多他亲身经历的事件。记忆中闪过的片段与文字融合，时乐胸口极其憋闷。
  原来他一直是没有自由意志的。
  他想到iris，想到她发出的那几声冷笑。从来开朗而无忧无虑的时乐，此刻体会了她的心情。他微微勾起嘴角，又缓缓垂落，双眼失去以往的神采。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温柔的月光倾泄进房间。在这寂静的夜晚，时乐想起一墙之隔的宋一。她对他一直很包容，她的拥抱很舒服，手也很温暖。这种独特的温度他很少体会，因而如此令人留恋。
  我不该迁怒她。是我做错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时乐脑海，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被突如其来的困意所裹挟。也许是今天经历的一切让人无比疲倦，他很快沉入梦乡。
  宋一打开手机。
  档案和任务进度都已更新，等待她查看。还是如出一辙的简单排版。
  『异变者：时乐
  能力：跨越次元
  施展方式：待查明
  特征：多愁善感、单纯幼稚
  收束进程：人物好感度70/谜团解锁度30
  系统buff：触碰传递（限时生效中）
  （此任务不限制时间，但谜团解锁度将影响
  结算评分，请注意）』
  这次的说明与之前有些不同，系统buff应该是喵喵提到的金手指，而谜团解锁度大概与支线任务的进度有关。
  宋一看了看app中各项内容，没有发出过警报，证明时乐情绪还算平和。一回生二回熟，再见到那团黑气，宋一已经毫不惊讶了。像时乐刚才愤怒的表现，就在她预料之中。她不会觉得他反应过激，也不会因此生气，只会更耐心地劝慰他。
  只要当事人冷静下来，黑气的负面影响就可以摒除，时乐目前状态稳定，也印证了这点。
  不过，接下来摆在宋一面前的是另一个问题。即，弄清跨越次元能力具体的触发条件，以及时乐本人的想法。搞明白这些，她才好考虑之后怎么行动。
  夜很快过去。或许是睡眠有助平复心情，等第二天时乐醒来，他那些激动情绪已完全消解了。起初时乐还不太好意思同宋一搭话，但宋一十分自然的给他递洗漱用具，才使他放下忐忑。
  作为异世界过来的人，他其实不用洗漱和进食。但平日的习惯很难更改，不做这些总觉得有些奇怪。宋一体贴地考虑到了这点，把时乐就按照普通的同居室友对待。在时乐看到宋一准备的丰盛早餐也有他的那一份后，他心里所有的介怀都消失干净了。
  “小一姐，对不起，昨天我语气不该那么恶劣。”
  时乐放下餐具，和宋一诚恳道歉。说实话，他都搞不明白自己昨天为什么那么冲动。明明平时他从不与人红脸，要是让宋一误以为他是个脾气不好还“忘恩负义”的人，那可就糟了！
  宋一想了想时乐昨天的表现。他看起来确实很生气，但那种怒火全然无法让人感受到威胁。非要类比的话，顶多算是小猫咪嗷嗷乱叫的程度。因此，那根本算不上什么“恶劣”。
  她没把这想法告诉时乐，很随意地应了声：“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比起道歉，宋一还有更要紧的事想向时乐了解，她问他：“既然你知道了你的身份，也冷静了，那么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你为什么能突然穿越到这边。”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想不想回原来的世界？”
  时乐下意识答：“我想！”
  但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又觉得有一丝不对。要回去再当一个被人掌控命运的游戏角色吗？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的家人和朋友还在那边的世界，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留下来？哪怕……哪怕知道那边只不过是数据……
  宋一看出他的为难，主动解围：“后一个问题你慢慢考虑，可以先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现在，先描述一下你过来前的情况。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周围有什么异常？你做了什么行为或产生了什么念头？说得越详细越好。”
  不得不说，时乐这种爱自己胡思乱想的性格，给他一个具体的任务最为妥当。宋一的问题一出，他便仔细思索起来，努力不放过记忆里每一处细节。
  片刻后，他向宋一描述：“穿过来的前一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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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同学生气啦！
  气成河豚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