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遇到个憨批非要给我讲鬼故事，所以今儿我不想出门，免得又遇到憨批。”
  这回答够犀利够意想不到的，总之顿时让唐小妹来了精神：“哥，憨批给你讲的啥鬼故事啊。”
  “安岳十大怪谈。”
  “？？？”唐小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起了眼睛：“跟你讲安岳十大怪谈？卧槽，果然是个憨批，只有憨批才能说咱们安岳人都知道的鬼故事。”
  安岳市最开始只有关于‘万人坑’闹鬼以及戏班唱戏时女鬼现身向扮演包公的戏子哭诉冤屈的故事。不过随着万人坑被征用修建了市二中，从而又衍生出了喜欢躲藏在厕所偷窥的独眼怪物，喜欢在校园四处游荡找帅气小哥哥告白的黑发女鬼，以及不要随便出声数楼梯，不然在突然少了一阶楼梯的情况下会被拉去代替的灵异故事。
  再加上网络的发达，像什么来自西洋的现代都市灵异鬼故事都改头换面成了安岳市的‘本地土特产’，像什么鬼娃娃，裂口女，医院解剖室，甚至类似于富江的水蛭少女，都很神奇的出现了。
  而且还有板有眼，就跟传诵这些鬼故事的人都亲眼见过似的，格外的引人发笑。
  “……得了，你哥不出去就不出去呗。”老唐同志已经在沙发上窝着，翻看最新的报纸，并且还道：“对了，昨天我让卖肉的牛二留了十斤里脊肉，一会儿阿言记得去拿啊。小妹人今天不舒服，恩准她休息。”
  唐小妹白眼翻得特别利落，一点儿也不给老唐同志留面子的道：“需要你恩准？”
  老唐同志哼唧：“作为你们的真.金主爸爸，难道做事不需要获得我的批准吗？”
  “需要，怎么不需要？所以真.金主爸爸，你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对于老唐同志和唐小妹互相抬杠的功力，季言之这下子算是深有体会了。
  他懒得听这对父女俩没事在那儿互怼，干脆就问老唐同志和唐小妹今儿想吃什么，他来做。老唐同志和唐小妹毫不客气的点了餐，于是季言之就此出了门。
  季言之出门直接去了菜市场。他先去卖肉的摊子上找老熟人牛二，拿老唐同志昨天预定的十斤里脊肉。因为是熟客，所以价格算得相对便宜，只不过这回，季言之一看这肉，脸色就一下子难看起来。
  “这肉我不要。”
  牛二懵了：“这么好的猪里脊你确定不要？”
  季言之扯扯嘴巴，十分不客气的反问：“你确定这是猪里脊肉？”
  牛二这下子直接火了，脸色很难看的道：“季言之，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季言之冷笑着道：“就是我家人都不爱吃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此话一出，牛二直接腿软，有点儿被吓到：“你…你…别乱讲啊，我这肉都是从屠宰场进的，怎么可能是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季言之定定的看着牛二，几乎一字一顿的问：“你确定你这肉是从屠宰场进的？”
  牛二这肉的确不是从屠宰场进的现宰杀的猪肉，而是他贪图便宜，从一家私底下专门卖瘟猪肉、老母猪肉的小贩手中买的。十斤‘猪里脊’因为是熟客预定的，牛二还特意选的好肉。
  结果……肉的确是好肉，但却是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牛二很怀疑季言之说这话的真假，可印象中季言之这位老唐同志的外甥，一直以来都有点儿神叨叨。据熟客老唐同志所说，这是家学渊源的缘故，因为季言之的生父就是一个还俗下山的道士，只不过天妒英才，在季言之满月的时候就跟着同门许多道友一起嗝屁，还连累了他妹。
  这样的话，每次老唐同志亲自来拿货都会反复唠叨，所以对于季言之的能耐，牛二也算了解甚深。特别是季言之有时候还会在周围邻居‘盛情难却’的情况下出手帮忙算卦，找丢失的猫猫狗狗什么的，所以牛二其实下意识是相信季言之所说的话的。
  只是……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这点，也太骇人听闻，所以牛二也是下意识不相信季言之所说的话。
  “卖这种玩意儿可是很缺德的，牛二啊，你就不怕被死前凄惨死后又被割肉的厉鬼给缠上吗？”
  “胡说八道。”牛二看着季言之，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打起了冷颤。不过他依然嘴硬，死活不承认自己的卖的肉有问题，只说季言之这样子一定是和他过不去的其他肉贩子来找茬的。
  牛二这样子作死，作为根本就不讲究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大佬，季言之还有什么话来说呢。
  当即就拎着一篮子的蔬菜回了家。至于唐小妹想吃的糖醋排骨，这猪里脊都是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冒充的，那猪排骨难道还能是成牛排不成。所以除了蔬菜外，像什么五花肉、排骨下水之类的，季言之一概没买。
  这不一回到家，老唐同志见一篮子的蔬菜就纳闷了。
  “咋光买菜，肉呢！”
  季言之斜眼一睥，冷声道：“以后舅去买肉，别去牛二那儿买。”
  一听这话，唐小妹也变身了十万个为什么，张口就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
  能为了什么？
  季言之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直接就说牛二今天在卖死人肉。
  老唐同志和唐小妹脸色同时一变，又同时弯腰呕吐。季言之无奈，只得宽慰道：“我们又没吃，有啥好吐的。”
  “不是。”唐小妹捂着胃，虚弱的解释：“刚才我跟老爸还在商量留一斤猪里脊出来，自个儿包饺子吃。然后猪里脊就变成了死人肉，这不一想到包了饺子吃的下场，可不恶心得吐了吗。”
  季言之：“……”
  他这下子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能让老唐同志和唐小妹坚强一点，不要脑补过重。
  第80章 外卖小哥会抓鬼（07）
  “没脑补过重啊！这叫正常反应。”
  唐小妹去漱口, 回来以后便蹲在季言之的面前，像小时候每次鼓动哥哥去充当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托着腮帮子问。“哥, 那牛二干了这么恶心的事儿, 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季言之斜瞄她：“我什么时候说要收拾败类了, 我又不是维护世界和平的超级英雄。”
  “啧, 咱们一起长大，我会不知道哥你心里头是咋想的。”唐小妹笑得一脸灿烂的道：“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动手算上我一个呗。”
  “小妹啊, 拖后腿这个词吧，它是好词, 你要好好的了解并清楚的认识一下。”
  这话说得，让唐小妹不服气极了。
  “我怎么托后腿啦。我很厉害好吧。”唐小妹翻白眼翻得特别利落，简直把华妃说‘贱人就是矫情’时翻白眼的神韵百分之百的还原了。唐小妹哼了哼，继续说道：“我可以在你打击犯罪的时候打妖妖灵。”
  季言之：“……”
  季言之没反应，但是一旁开始保温杯里泡枸杞的老唐同志却是帮忙‘呐喊’道：“小妹啊，你可别干蠢事害你哥啊，你老爸我还要靠你哥养老呢！”
  唐小妹：“……”
  这让外甥养老不要闺女养老的念头，也真是够清丽脱俗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闺女有多差劲呢。
  唐小妹下拉一脸的黑线，有些不明白的道：“打妖妖灵怎么报警就害了哥。哥能够慧眼如炬发现那牛二通过不法渠道卖死人肉，警方知道的话，一定会给哥颁发‘好市民’的锦旗的。”
  “也会让警察奇怪你哥是怎么知道的？”老唐同志提高音量：“你哥现在就是个实习厨师兼送外卖的，能一眼看出牛二卖的死人肉而不是猪里脊这点怎么跟警察同志说？”
  “说自己家学渊源, 死去的爹是还俗下山的半吊子道士？不怕警察同志在调查之前先教育你哥一番说他传播封建迷信？”
  老唐同志难得一副正经脸，很认真严肃的教育闺女道：“咱们这些为了生计日日奔波的小市民最怕的是招惹麻烦，何况是一大堆的麻烦。牛二的事，闺女你让你哥自己看着办，别胡乱插手托你哥的后腿啊。”
  唐小妹一张脸皱皱巴巴，有点不能参与进入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把老唐同志的话听了进去。
  “知道啊。哥你忙你的去，我……回房间上网去。”
  说完唐小妹麻溜的回房间上网去了，而有时睿智有时逗比但总归戏精本精的老唐同志，则捧着他那跑了枸杞的保温杯开始了绕客厅散步的活动。
  ——外边太不安全了，还是在家里做有氧运动吧！
  季言之没法跟他们同化，干脆就回房间睡大头觉，然后趁着夜深人静老唐同志和唐小妹都呼呼大睡的时候，如同一只蝙蝠悄然无息的离开了住所。
  季言之先去了牛二家一趟，招了一只据说死于瘟疫会一手凌迟好刀法的太监鬼，让牛二每天都好好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千刀万剐。
  然后季言之又根据牛二崩溃之时给出的地址，找到了经常利用职业之便出入城北郊外火葬场，盗取尸体身上肉的牲口，故技重施让他天天体会公公们以及传统杀猪匠鬼的精湛手艺。
  ——嗯，就看他和牛二能坚持几天才会崩溃去死了！
  又拐了一个弯，去火葬场村看望为了向白素贞学习，特意把自己名字改成相同的黄素贞，从她口中得知居住在安岳市的精怪们有搬迁至其他城市的想法。
  “我其实也想搬走的，但是嘤嘤嘤，小哥哥我舍不得你啊！”黄素贞哭唧唧的望着季言之，好不深情的道。
  季言之：“……”
  季言之：“最近黄小鼠的活动范围还局限于市二中？”
  黄素贞点着脑袋，很认真的回答：“对啊，市二中所弥漫着的阴煞之气又影响不了我们这些精怪。小哥哥知道吗？常家的小三最近都在鼓动全族搬迁到市二中居住呢！”
  常家？指的是民间五大仙之一的蛇仙吧。
  蛇这种生物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会喜欢散发着浓郁阴煞戾气的市二中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老白应该会出手灭了让整个安岳市都快沾染了阴煞戾气的妖孽的，所以常家最好不要搬迁去市二中，免得变成一窝烤蛇。”
  其实烤蛇挺美味的，要不……
  算了，通过死人肉这件事，他对吃有灵性的动物暂时有了阴影，所以吃一段时间素吧。
  而想到今儿发现的死人肉，季言之顿时也没了继续交谈的欲望。他和黄素贞道别，然后快速的回了住所。
  此时晨光微醺，不知不觉间季言之已经出门好几个小时了。
  季言之进入浴室，仔仔细细的冲洗了一遍。然后换上红卫衣、牛仔裤，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因着老唐同志说今儿继续休假，因此同昨天一样，早饭十分的简单。白米粥配葱油饼，再加一碟泡菜，便是今儿的早餐。
  老唐同志今儿先起床，他拿出自己宝贝似的保温杯倒热水泡了红枣枸杞，然后扯着嗓子开始叫唐小妹起床。而经过老唐同志吊嗓子似的呼唤，唐小妹终于在半个小时左右披头散发、揉着眼睛，穿着胸前印有唐老鸭的睡裙从房间里出来。
  接着一家三口吃饭，然后睡觉打豆豆，不是，是看电视互相抬杠。总之在这样和谐的家庭范围中，一天很快的过去了。
  又隔了一天 ‘有佳食缭’饭馆重新营业。
  唐小妹身体不适，老唐同志又因为吃多了清肠胃的绿色食品导致不断的拉肚子，因此掌勺的是季言之，自然没法送外卖的，所以自家的外卖都是叫别家的外卖小哥送餐的。
  而有季言之镇着，可以说以‘有佳食缭’饭馆为整幢楼都是异常的平静，不是那种诡异的平静，而是偶尔有鸡毛蒜皮的纷争，但很快就解决根本属于邻里纠纷的那种平静。
  对面马路的那幢楼倒经常出问题，比如说家有熊孩子在阳台护栏那儿玩耍，不甚将阳台摆放着的盆栽丢下，导致路过行人头破血流的事。
  不过这吧，在季言之眼里可不是戾气影响到了熊孩子，或许有吧，但绝对在于大人的不精心。让家里的熊孩子在客厅里造或者出门到公园里头作，干嘛非让熊孩子在阳台玩耍，还要在阳台上摆放盆栽
  这样的事情季言之从来都是听过就过耳，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市二中那边。季言之原本打算过几天还是没来和尚道士解决那尊已经成了阴煞之物的西王母雕像，自己就算拼着有可能会受伤的机率，也要出手解决。
  结果才过了大约三天左右，市二中又出现上晚自习的学生集体撞鬼的事情。这之后一直游离在外，据说在扩充事业的老黑很出人意料的率先联络了季言之，请他帮忙一起处理市二中的阴煞之物。
  季言之有些诧异，不过不是诧异老黑让他帮忙的事情，而是诧异老白居然选择不出手，而是选择做后勤给他们提供符纸、朱砂等材料以及法器。
  “哎，你瞎猜什么，就老白那身子和鬼样子，能做啥？还不是得靠我。”
  相比老白的干瘦以及弓腰驼背，老黑身材明显要高大的多，而且鉴于老黑同志经常被雷劈也没啥问题，老黑的抗打击能力简直当得上世界第一，皮糙肉厚的程度连季言之都赶不上，简直可以称得上肉盾的不二人选。
  不过就凭老黑那遇事缩边边的德性，季言之根本就不放心老黑来当肉盾，所以对于老黑提议的一起去市二中挖坑找那尊已经成了阴煞之物的西王母雕塑，季言之是拒绝的。
  老黑：“……小季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好歹有十多年的交情了。我是怎么样一个人，你还不清楚，咋就觉得老白比我要靠谱呢？”
  “难道不是。”季言之冷哼：“得了，电话里跟你扯不清，让老白准备好家伙，你们一起来‘有佳食缭’来找我吧。”说完季言之就挂了电话，然后继续颠勺子做菜。
  老黑和着老白大概是下午3点来的，这时候饭馆很清净。胖嘟嘟的老唐同志出门买菜，只留下唐小妹和季言之在看店。老黑和老白进来时，唐小妹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季言之说着闲话。
  当她撇头一看到打扮得有些神叨叨的老黑、老白时，下意识就开口道：“我们这儿不卖斋饭。”
  季言之看向了老黑澄亮的光头，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怎么这幅打扮。”
  “嘿嘿，这样不是很方便吗。”老黑一屁股坐到了餐椅上，毫不见外的跟唐小妹解释：“小姑娘，我可不是秃驴，不需要守斋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