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伏特加、君度、柠檬汁、蔓越莓汁……
  冰块清脆地滚入调酒壶，接着是不同颜色的液体在空中勾划出彩色线条。
  韩执的调酒动作并不特别使劲，放松娴熟的气场使他不像酒保，更像是下班后的一个兴趣，只在家中向亲密的人展示，姿态和眼神是放松的。
  一般来说，单独相处的时候，一方的紧张局促会感染另一方。
  但在韩执这里就没这回事。
  他一直很放松。
  而且有耐心，愿意慢慢等待女伴放下警惕，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自若－－你怕吗？那就按你的节奏来，你没想法没经验没节奏，那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只要你开心。
  因为隔着吧台的距离，常晓念本来以为自己能克服帅哥的诱惑。
  总比在私人观影厅里单独相处好多了。
  常晓念一想到自己微塌的鼻子有多影响侧脸观感，在室内呆半小时就会开始出油的皮肤，她就慌得想逃跑，明白了为什么钟慕夕在和韩执看完电影后说－－
  【“他是个很好的男人，但是他越好，我就觉得自己越差劲。”】
  当时常晓念给她灌了很多女孩子就是小天使，你超配的鸡汤。
  可真到了韩执面前……
  在不一样的教育下，女孩大抵天生是学不来那股“美女看我一眼就是对我有意思”的迷之自信。
  常晓念鼓起勇气偷偷看他一眼。
  没想到，映入视线内的韩执也正望着她。
  原本淡漠专注的脸庞，因为视线交汇而勾起了唇线，清俊忧郁的脸上彷佛因她有了笑意。
  ……
  常晓念看得一呆，继而心脏都要不好了。
  救命，这到底是哪来的妖孽。
  节目组也很懂地给了他这一幕的特写镜头。
  终于等到哥哥戏份的女友粉们纷纷捂住心脏，大呼人要不好了：
  [虽然不喜欢常晓念，但太能理解她的反应了……]
  [执哥哥单独营业，我的妈，酸到流泪。]
  [啊啊啊啊早知道我也去报名这个综艺了，我愿意在节目上丢脸！]
  [粉丝们死心吧，你们的潜意识一进本能综艺，不用韩执攻略你们就直接白给了/滑稽]
  ……
  “cos.mopolitan，永不过时的经典款。”
  韩执将调好的酒推到常晓念面前。
  水吧的灯有些迷离，映照得倒锥形马提尼杯里的玛瑙红酒液透着梦幻的色彩，不会过分鲜艳使其显得廉价，一角刚切好的青柠檬咬住玻璃杯杯缘。这款调酒的烂大街程度跟香奈儿5号差不多，可是烂大街就代表它的适口性极高，经得起新浪潮的冲击，也适合没怎么接触过鸡尾酒的女士。
  何况……
  大多数女孩是拒绝不了颜色漂亮的饮料的。
  “啊，麻烦你了。”
  常晓念小声道谢，接过杯子－－
  在开始调酒前，韩执将马提尼杯往冰水里浸过一次再擦干，保证整杯酒能在她面前呈现最好的口感，触手冰凉，酒也凉凉的，入口是浓郁顺滑的酒液与甜甜酸酸的果香。
  在她小口喝酒的时候，韩执也给自己弄了杯金汤力。
  金汤力做起来快，用料丰俭由人，很难做得难喝，也可以做得很好喝，是一款下限高上限也高的调酒，清新而微苦。他喝了两口，见常晓念一直看过来，便将酒杯往前一推，笑笑：“要尝尝这个吗？”
  这是他喝过的杯子。
  玻璃杯里的冰块与酒液剔透明亮，透过吧台，连带着男人的俊脸也氤氲得梦幻。
  气氛使然下，常晓念没顾虑太多就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
  酒液入口清爽微甜，味蕾先是金酒独特的酒香冲刷过，她咽得快，舌尖上只余下丁点汤力水的苦。奇怪的是，不知道韩执在调酒过程做了什么手脚，他调出来的金汤力达到了苦而不涩的境界。而端出这杯酒的韩执正看着她，神色温柔明亮……
  调的两杯酒，除了给她的甜蜜一点外，他的口味特别清爽。
  说是调酒给她喝，好像就真的只是来喝酒的。
  没有迷幻花巧的酒，他也没有卖弄相关的知识，不急着展示自己。
  韩执当然知道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英俊迫人的花花公子，充满进攻性，大写的心灵陷阱。
  【行动永远是最有力的证据。】
  【当女人怀疑你的时候，不要去解释，要让她自己去解读你，她只会相信自己挖掘到的。】
  和童昭的高傲嘲讽不同，韩执在谈及女性时的心声，有着近乎悲悯的温柔。
  常晓念双手托着下巴看他，忍不住问：“你给多少女孩子调过酒？”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没算过，来者是客，经常有朋友带他们的朋友来我家喝酒，有些会想点抖音上的网红调酒，像水割威士忌，技术难度么没有，尝起来不特别，就是费手。”
  水割是日本人发明的一种品尝威士忌的方法。
  总结起来就是威士忌加冰，一直由调酒师搅拌到冰融结霜，杯面便会呈现均匀的薄薄霜气，格外朦胧漂亮。而为了达到这种效果，需要调酒师的手不断搅拌十到二十分钟，费时又费力。在酒吧里点尚且讨嫌，何况是到别人家作客。
  “那你调了吗？”常晓念好奇。
  “莫吉托、马提尼和金汤力，自己选一个吧。”
  韩执的语气有点凉，把她逗笑了：“我还以为你是有求必应的那种。”
  “想多了，我又不是圣人。”
  韩执举起酒杯。
  仰首饮尽的时候，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常晓念竟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常晓念腹诽：【原来男人喝酒会这么性感的吗？】
  弹幕光速否认。
  [不，姐姐，只有他。]
  [我们家执哥，人形自走x药！]
  [执哥喝酒近镜特写动图请点击我主页自取~]
  ……
  吧台是很妙的设计。
  同行的男女相邻而坐，不会时时刻刻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多了许多幻想空间，低声说话时交头接耳间肩膀轻碰，那点微不足道的肢体接触跟午夜里点燃一根火柴似的，温馨又撩人。
  不用看着韩执的正脸，常晓念放松许多，她开玩笑的说：“搅十五分钟才能看到的酒那是得有多好看啊。”
  “据说水割出来的威士忌口感最好，不过我觉得只是一项噱头。”
  韩执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
  天南地北地聊。
  即使不看他的脸，光是听到那低沉动人嗓音从左边响起，常晓念都觉得左边的半张脸酥酥麻麻地发烫，更不敢去看他了。这段酒会交谈在播放时被智能ai快进了，立刻有大量粉丝抗议，直至特效弹幕解释之后会放出个人cut版才平了众怒。
  行叭。
  也许是气氛太好了，常晓念对他完全没了之前的抵触。
  反倒明白了为什么自称不再喜欢男人的钟慕夕会对韩执评价那么高。
  “我们三个之中，你对危泽凯最感兴趣。”韩执冷不丁的说道。
  “嗯，”常晓念居然也承认了：“他符合我对爱情的幻想……我谈过恋爱，但感觉都不是那一回事，不对味，不是我想要的，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我想可能是我没找对的人。”
  弹幕心情复杂。
  [她跟小姐妹都没说这么多！]
  [执哥不去做传销真是浪费人才，随随便便就让人自愿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啊。]
  [真·高段位海王……]
  节目组看着也急。
  导演怕常晓念像贺瞬一样白给。
  看样子韩执和童昭是一个类型的，用点言语暗示 刷脸就把人给拿下了，这样节目可看度会少了很多。编剧看他着急，不由吐槽他：“明星跟素人的恋爱综艺就会出现这种问题。你看现实里，像童昭这种颜值的大美女怎么可能告白失败？一个媚眼男人就乖乖走过来了。”
  导演一个眼刀朝他飞去：“你写的剧本。”
  编剧选择性地耳聋并假装在看远处的风景：“你看这机房电线交错的样子多有凌乱的美感。”
  “……”
  且说回综艺里。
  “对的人很重要，我认为恋爱和世界上所有技能一样，需要熟练度，”
  长匙搅拌酒杯，冰块转动出清脆声响，成了韩执说话的背景音。
  他擅长倾听，但说话时也很有魅力，恐怕《资本论》由他娓娓道来亦会有十四行诗与飞鸟集一般的浪漫诗意：“爱一个人，和接受他人的爱意，都需要多次的学习，一次就会是很少数的奇迹，不过这种奇迹经常在文学作品里不断上演就是了。”
  常晓念苦笑着附和：“我就是有点向往那种爱情，就，不是权衡过后的合适，是会让我心脏乱跳，觉得心跳得这么快下一秒要死掉了，但是看到对方时又觉得就算死掉也值了……”
  她快把韩执当成吐苦水的好姐妹了。
  这一刻，是韩执这个大帅哥在她心里“异性感”最为模糊的一刻，戒心也最低。
  【如果维持这种对话节奏结束，恐怕第二天她就真对我没有任何想法了。】
  韩执的思路冷静地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