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暴君饲养指南_分卷阅读_85
作者:
黑糖话梅 更新:2020-11-27 21:09 字数:4122
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出嫁那天,总还是希望有他能陪着。
不过她也不确定十三会不会去,见他许久不回话。她正准备说点别的,十三却忽地点了点头:“嗯,我会去的。”
洛明蓁眉尾扬起来,双手交握:“太好了,哥哥,谢谢你!”她又道,“这几日你就留在宫里吧,我去告诉阿则,他肯定会给你想办法,帮你隐藏身份的。”
她说罢,转过身往回走。十三看着她的背影,眉眼慢慢凝重下来。
直到她走远,他握着拳,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声音微不可闻:“对不起,明蓁。”
第94章 封后
十月初七, 日头西斜,已近黄昏。
皇城早就挂上了红绸喜字,红毯从千金楼一路铺到宫门口, 沿路商铺闭户,转而牵起红绳, 挨家挨户系上大红灯笼,远远望去, 整个玄武街街宛若沉浸在一片红海。
阁楼大开, 男女老幼皆是趴在窗台或期待或好奇地往下望去, 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世人皆知,今日乃是当今陛下娶亲, 迎广平候府嫡女为后。这位侯府嫡女早就入宫为妃,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可今日却将她扶为皇后。
她乃侯府嫡女, 身份上自然当得起。可按理说只需行个册封大典即可, 但陛下偏偏按三书六礼, 亲自迎娶她。从新娘子上轿, 便要燃上三天三夜的烟花, 举国同庆。如此盛大的排场, 自大昭开国以来,都从未有过。
是以这会儿大家伙都伸长了脖子, 等着看位让他们陛下如此重视的美人究竟美到成何样。大抵是人间绝色了。
而众人口中传得神乎其神的“绝世美人”,还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饿得两眼发昏。
“就让我吃一口吧,我真快饿死了。”一身凤冠霞帔的洛明蓁趴在椅背上,嫣红的眼尾向下皱着, 可怜兮兮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嬷嬷。
老嬷嬷为难地道:“皇后娘娘,这使不得啊,新娘子出嫁,过了晌午,是不能进食的。”她往前一步,拦住要去拿苹果吃的洛明蓁,“娘娘,得等陛下来,不能坏了规矩。”
洛明蓁被她拦着,只能趴回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着,不满地嘀咕:“这什么破规矩?还不让人吃饭,明明上次成婚,阿则都给我做饭吃。”她撅了撅嘴,生闷气地转过身,“嫁给皇帝真是麻烦。”
旁边的嬷嬷听清了她后面这句话,吓得大惊失色,赶忙拍了拍胸脯,对着洛明蓁交代:“您如今是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能这样说,您得谨言慎行。身为皇后,您应当……”
她又要开始唠叨,洛明蓁急忙用一只手堵住耳朵,抬手止住她:“我不饿了,我真的不饿。你也别念了,从昨天开始,你已经给我念一晚上的规矩了。”
老嬷嬷闭上嘴。
洛明蓁如释重负,转过身去老老实实地坐着,摸着衣襟上一串串的东珠,忍着要抠下来的冲动。这么一身行头,让她觉得自己不是穿的衣裳,而是一堆行走的银子。
这么一想,嫁给皇帝还是有好处的。
她挑了挑眉,又瞧着铜镜里的自己,从眉到唇,都细致地上了妆。在一身大红喜服的映衬下,透出贼醺之态。
上回她是自己上的妆,较为清淡。今日却最是艳丽,眉尾上挑,晕着由浅入深的绯色。眉心贴着三瓣花钿,纤长的眼睫微颤,波光流转,顾盼生姿。
她往前倾着身子,单手托腮,宽大的袖袍堆在肘部,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肤若凝脂。手腕上挂着一串金丝铃铛,玲珑小巧,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细响。
看到铃铛,铜镜里的人红了脸。
她抿了抿唇,赶忙将手收回,用袖袍将铃铛遮起来,可面上的熏红却半点未褪。反而因为铃铛又响起来,耳根子也跟着发烫。
她在心里暗啐了一口,萧则那个臭流氓,就是故意的,送她什么不好,非要送她这么一串铃铛。铃铛一响,她脑子里都忍不住想起那日他们……
她抬手捂住脸,手指被烫到,眼神却慌乱了几分。她慢慢往窗外看去,街道上行人熙攘,显眼的红毯一路铺到街道拐角,两旁红绳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晃。
她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单手托腮,期待地盯着街道拐角。
也不知道,萧则什么时候才来接她。
好像说是花轿要绕过玄武街和朱雀街,不知要走多久,但是得在子时之前入宫。现在才酉时,还早。她虽心急,却也只能耐心的等着。
她晃着脑袋,搭在桌上的手指轻快地一起一落,要不是旁边还有嬷嬷,她就要哼小曲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街道上有人兴奋地喊了起来:“来了,来了!”
洛明蓁不自觉坐直身子,想探头去看,可只看见街拐角露出戴着绸花的马头,眼前便成了一片红色。
她后知后觉是有人给她蒙上盖头,她想撩开去看看,又被人握住手。屋里的人纷纷慌忙起来,老嬷嬷一手牵着洛明蓁,张嘴吩咐着余下的宫人做准备。
一切忙活完毕,老嬷嬷贴在洛明蓁耳边,轻声道:“皇后娘娘,陛下来了,咱们也该出门了。”
洛明蓁愣愣地“嗯”了一声,突然也慌起来,心里一阵发虚。明明都成过一次亲了,往日里同萧则过的也是寻常夫妻的日子。她怎么现在还紧张?
可她没时间想清楚,老嬷嬷已经扶着,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视线被盖头挡住,她只能看见自己的裙摆和鞋尖,还有那不知尽头的红毯。
出了门,老嬷嬷停下来,松开了她的手。她心下一慌,面前又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满是茧子和伤痕。
风撩过盖头,她依稀看见了那一身熟悉的黑袍。
新娘子出嫁,是该由家中或同族的兄弟送出门的。
她弯了弯唇,喊了一声:“哥哥。”
那只手僵硬了一瞬,指节微弯。可洛明蓁已经将手放了上去,见他久久不动,轻轻摇了摇,半开玩笑地道:“走了,哥哥。怎么,你舍不得我了?”
四面只有锣鼓喧天,行人的欢呼,迎亲的高歌,唯独没有十三的声音。
良久,那只手缓缓收紧,将她的手握住。
“嗯,走吧。”
他说罢,牵着她慢慢往前。花瓣纷飞,落在洛明蓁的脚边。她看不到十三此时的模样,也不知他这会儿是个什么神情。
她想,应当是为她高兴的吧。
毕竟,他是她哥哥,是除了萧则,待她最好的人。
红毯在千金楼的大门口凸起,送她跨过门槛后,一直握着她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不知为何,她心下有些难受,下意识地想要再去握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去吧,他在等你。”
清冷的声音响起,却给了她些许勇气。她偏过头,眼眶微微湿润:“哥哥,日后,就留在兆京吧。不要再回去了。”
别再做刺客了。
十三这回没有沉默,反而“嗯”了一声:“快了。”
只剩最后一个任务。
洛明蓁放心地笑了笑,还想同他说些什么,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蓁儿。”
她微睁了眼,惊喜地转过头,余光里是一片大红色的衣摆,龙纹浮动,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让你久等了。”·
洛明蓁低着头扑哧笑了一声,面前伸来一只手,她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轻哼一声:“你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
旁边的嬷嬷们倒抽了一口凉气,却又碍于萧则在,不敢出声提醒。只得害怕地看着萧则,生怕他怪罪她们没有教导礼仪。
可萧则只是往前一步,一手扶着洛明蓁的手,一手牵着她,贴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在花轿里放了你喜欢吃的,再不去,可就凉了。”
洛明蓁眉尾扬起,急忙推了推他:“快快快,咱们快上花轿。”
萧则抿唇笑了起来,笑意一直从唇角漫到眼尾。略低下头,小心地扶着她,慢慢往花轿而去。
花轿抬起的时候,锣鼓震天,阁楼上的百姓纷纷抛下花球,迎亲的队伍拖得长长的,打头的萧则一身喜服立在马头,红绳上的花灯撩过他的发冠,烛火映在他的侧脸,只有嘴角扬起的弧度,从未有一刻放下。
花瓣飘扬,红绸舞动。皇宫城楼上,一身锦绣华服的太后手持杯盏,慵懒地倚在墙头。她抿了抿红唇,凤眼微挑,看向一旁的萧承宴。
“摄政王今日倒是格外精神,陛下迎亲的队伍应当还在玄武街,怕是得天黑才能入宫,您来得太早了些。”
萧承宴单手负在身后,面上挂着疏离的客套:“陛下封后,此乃举国同庆的大喜事,臣受先帝所托,辅佐幼帝。如今的大昭,在陛下的治理下,河清海晏,内外无忧。今日又立下一国之母,安定后宫。臣胜感欣慰,特地来此恭迎陛下与皇后。”
太后不置可否,没再去瞧他,手中杯盏倾斜,洒落了些许酒水,她惋惜地挑了挑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萧承宴,“说起来,王妃生前最喜烟花,今日,可是会放整整一夜的烟花呢。”
她撩了撩眼皮,红唇勾笑。
萧承宴负在背后的手收紧,片刻,又将目光转到太后身上,淡淡地开口:“这场烟火是陛下为皇后娘娘放的,该是举国欢庆。”
太后晃着手中的杯盏,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是么?”
萧承宴目不斜视地看着城楼下,不再言语。
而太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却是深深的得意。
烟花,确实美。
可以照亮黑暗,也能掩藏一些声音。
她靠在墙头,涂着朱红蔻丹的手指握紧手中杯盏,眼神也沉了沉。
夜幕中,绽开大片大片的烟花,绚丽的碎光照亮整个街道。人们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大红灯笼映着满天烟火。
暗处的脚步声响起,兵器交接,却被湮没在满天烟火下的声响里。
喧天的锣鼓声中,迎亲的队伍慢慢往皇城而来。
太后抬起下巴,红光照亮她面上的笑意。
今日这皇城,可要热闹了。
第95章 箭雨
夜色侵蚀, 烟花四散,百姓们远远地挤在街道口,小孩跟在迎亲队伍后头捡着地上落下的绸花。红绳上的灯笼随风晃动, 整个朱雀街亮如白昼。
洛明蓁端坐在花轿内,摸着鼓鼓的肚子, 心满意足地靠在软垫上。头顶蒙着的盖头遮挡视线,她只能听到外面不绝的欢呼和烟花炸开的声音。
她抬手打了个呵欠, 眼皮恹恹地搭着。应当是快到子夜, 这一路, 行得太久, 她都有些困了。她正打算睡一会儿,花轿忽地停下。
她赶忙握住搁在身旁的苹果, 紧张地用手搓了搓。规规矩矩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想来已到皇宫,进城门后还要祭天地和祖先, 礼成, 便是入洞房的时候。
她的眼睫打着颤, 脸上也烫起来。刚刚只瞧见一片衣摆, 不知萧则穿上那身喜服是何模样?她抿了抿唇, 耐心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城楼上, 挂着红绸的旌旗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守城的护卫站在墙头,目不斜视。
高耸的城门紧闭, 门口悬挂的灯笼早已熄灭,迎亲队伍已至,却没有半分动静。
队伍里的嬷嬷们窃窃私语起来,眉头皱得紧紧地。打头的一个将领策马往前,冲着城楼上的门官大喝一声:“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婚, 速速打开城门!”
洪亮的声音回响在夜色中,直到回声消失,幽闭的城门始终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打开。
那将领拔高了声音,厉声斥责:“今日城门何人当值,再不开门,误了吉时,以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