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天呵呵一笑，倒是笑纳。
  “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罗子天问道。
  “你可以叫我林升。”白小升抛出自己常用的化名，免得自己身份提前泄露。
  “林升。”罗子天咀嚼着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中，准备回头就好好查一查。
  “在下罗子天，目前是升省国际大股东之一。”罗子天看了眼郑东省的背影，又把目光拉回，落到白小升脸上，笑着补充道，“目前，并列为最大股东。”
  白小升点点头，漫不经心笑吟吟道，“罗先生真有魄力，一下子入股这么多，成了最大股东之一，想必投资巨大。这要是一个人的钱，恐怕都能拉起一家公司了吧。可我知道，在你背后，有‘资方’！我很知道，你跟北风控股高层什么关系，他们怎么敢放心，把那么多钱投资在你身上！”
  白小升的话，有点直接。
  郭暔吃惊看着白小升。
  罗子天也笑容一僵，随即努力恢复常态，挤出笑容，“林先生，你这玩笑可不能这么开，要知道，我可是极力主张股东们远离腾云跃马之争，我又怎么可能是……”
  “明人、不说暗话！”白小升一字一句缓缓打断罗子天的辩解。
  随即，白小升笑道，“我想，罗先生你也不怕承认这点！之所以你一主张要远离风波，股东们就同意，那无非是腾云占据劣势，搅和其中，那些股东也怕自己的钱受损罢了。但如果，升省国际是站在跃马系那边，他们大多人的反应，肯定不是这样。不客气地讲，很多股东中怕是很有些人巴不得你是跃马系那边的。我说的，不对吗？”
  罗子天盯着白小升的眼，没接茬。
  “其实你也知道我们调查出来一些东西，不管你承不承认，那都是事实。”白小升笑道，“而且，你一旦执掌升省国际，真的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怕是北风控股都不会同意吧！到时候，你会第一时间宣布，转投跃马系的阵营。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能在舆论层面对腾云系造成莫大的困扰，对不对。”
  白小升不急不缓，分析的头头是道。
  罗子天凝视他数息，忽然笑了，“您真是个聪明人！”
  “单凭这么点判断，还算不上。”白小升客气道。
  “其实咱们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嘛！商业立场这种东西，真有那么重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然是谁赢跟谁走！”罗子天笑道，瞥了郑东省一眼，不无遗憾，“可惜，郑董重情重义，自己是腾云的女婿，就认定了一条船。你说说，他又不姓陆，说不定在陆家人眼里他就是个外人啊。”
  郑东省回眸怒视一眼。
  罗子天赶紧摆手笑道，“我说的直了点，你别激动。”
  郑东省冷蔑回过头。
  “但理是这么个理！”罗子天看白小升笑着说，“生意场上，谁跟钱有仇啊，那不是傻吗。”
  白小升不知对否，“这就是说，罗先生也承认我说的咯。”
  “至于我啊。”罗子天笑道，“北风控股之所以扶持我，根本不是因为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而是我，跟跃马有关系！”
  罗子天这话，让白小升有些意外，连站在落地窗前的郑东省也惊异回头。
  罗子天与其说是在“坦白”，倒不如说有点炫耀的意思。
  毕竟跟跃马集团马家挂钩，在他看来，也是一种荣耀。
  “要是按着亲戚关系捋一捋的话，跃马集团那位少董马天擎，你知道吧，那还算是我远房的大爷。”罗子天笑道。
  他一个中年人，称一个年轻人为自己大爷，不光不感觉难堪，反倒还有几分得意。
  或许在他看来，那层关系，还挺只得夸耀。
  郑东省一脸厌恶，再度扭回头。
  林薇薇、雷迎也觉得这罗子天看着还挺有威仪，怎么能把这事儿当炫耀？
  真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一面。
  白小升微微点头，端起茶杯，杯沿到嘴边，嘴里嘀咕一句，“这么说来，我揍过你大爷呢。”
  说着，白小升浅浅饮了一口茶。
  “林先生说什么？”罗子天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白小升撂下茶杯一笑，“这么重要的事，罗先生都坦诚相告，那足以证明你坐下来跟我谈，还真是诚意十足的。”
  罗子天如逢知己，轻拍桌面，笑道，“我之所以说这些，那正是这个意思！林先生是真聪明，不需要我赘言就懂了！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啊！”
  “既然，林先生看出我如此坦诚，那您是不是也应该坦诚一些呢！”罗子天接着笑道，“您，就是郑董要带进公司的新股东吧，那可是跟大名鼎鼎的腾云系有关？”
  说话间，罗子天眼睛眨也不眨凝视白小升。
  不管白小升承认还是否认，罗子天都自信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端倪，借此来推断白小升来头。
  而这，只是他开始套话的开始。
  白小升何等目力，眼看罗子天这副神态，当即就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反应。
  察言观色吗？
  白小升心中好笑。
  那种事要有等级的话，我满级了，你又算老几？
  “我跟腾云毫无关系，我只跟郑董是朋友，最好的朋友！”白小升坦然道。
  第1439章 有个林家要介入？
  察言观色，这个词要是不往深里说，字面意思就是观察别人说的话还有神情反应，揣摩别人的心意。
  当然，更高级一些的察言观色，就是配合一些言语引导，来推断对方不想说，或者想隐藏的东西。
  有些人在这方面，是先天擅长，就比如罗子天。
  不过，显然罗子天没有料到，他今天算是撞枪口上了。白小升的微表情掌控、判断、分析能力，跟他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就算不借用红莲系统分析，白小升也能精确判断对方心理活动，其准确率高达十之七八，要是长时间接触，那这跟读心术简直没两样。
  白小升第一时间就察觉了罗子天的意图。
  罗子天问着白小升跟腾云的关系。白小升说毫无关系，显然不对。毕竟陆家的人都是白小升的朋友，陆云更被他视作长辈，而且腾云也是振北集团大中华区的重要合作伙伴。有关系，关系颇深。
  不过，就算撒了小谎，以白小升对微表情的掌控能力，也能完美遮掩，不留痕迹。
  听白小升说跟腾云没关系，罗子天信自己的眼力判断，但这心里还是有点疑惑。
  按说，郑东省虽然没跟那位腾云千金成婚，但情侣关系，早就不是秘密。郑东省也是为了腾云，才棋差一招，让他们趁机而入。而升省国际有难，腾云陆云不可能不闻不问，不来救。
  跃马、北风、晧宇三大集团，也正是预判到这一点，都耐心等待，等腾云从哪里分出力量，就攻击哪里。
  然而，现在，他罗子天得到的信息居然是，腾云没有施以援手，郑东省找来的，只是他自己的朋友？
  这究竟是陆云够狠，要弃车保帅，还是别有算计？
  那郑东省眼下对陆云，对腾云，没有什么心生不满？
  这个自称是郑东省朋友的林升，又是个什么来头？
  一时之间，罗子天心思百转。
  同时，他也没有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会不会是他判断错了？
  相比罗子天这些疑问，白小升倒是很轻易从他眼眸中细微变化中，察觉他的心思变化。
  还是那句话，双方在察言观色方面的本事，不是一个级别。
  “林先生，你不是很坦诚啊。”罗子天忽然摇头，故意失望道，“你说你跟腾云没关系，我不敢相信。”
  “恕我冒昧，你林升的大名，我还是孤陋寡闻的很。像你这么个年纪，就算再年轻有为，没有家世、背景、资源支撑，怕也难介入我们升省国际新晋股东这种大事，这要砸进去的钱可不是小数目，我想我们郑董也不会找些小投资进来。”
  “我倒是知道有几个姓林的实力家族，不过，他们未必肯进入腾云跃马之争。就算你来自那些大家族，也没得支持。”
  “正如我坦诚，我是跃马那边的，你就说你是腾云的，我又能拿你怎么样？你完全犯不上不敢承认嘛！那就……有点让人不齿了！”
  罗子天说最后一句，脸上更有种嘲弄、轻蔑之相。
  他故意的。
  年轻人，有几个受得住这么一激。
  这林升，只需要露出一点破绽，一点就好，他就能撕开一个口子，让对方再也捂不住秘密。
  “这个问题，我真不想回答，我跟腾云没关系，你愿意信也好，不信也罢。”白小升不为所动，再度否认，并且皱眉道，“罗先生，你确信，你所了解到的林家，真的和我，是一个林！”
  白小升用傲然语气道，“我们想介入，就不怕任何人！我们有那个能力！”
  罗子天眼中，白小升在说这话的那一刻，简直满满的骄傲，那是属于家族的傲气。
  难道说，这林升说的是真的！
  他跟腾云，毫无关系！
  郑东省能找他来，是相信他能解决问题？！
  最要命的是，是哪个林家要进来？！
  罗子天心中凛然。
  有资格有能力，还不怕跃马系的林家……
  也是有的！
  并且，来头极大！
  难不成这个小子，真的是那个林姓……
  罗子天再度审视起白小升。
  白小升已经从罗子天的反应里获悉这些，顿时笑而不语，端起茶杯喝起茶来，身上的气势也散发一些。
  身为振北集团大中华区的执行总裁，白小升自己就是近乎腾云跃马大佬级的人物，气场何其之强，此前藏锋纳锐，让罗子天不觉得什么。
  但是这一刻，罗子天再看，就越看越惊心。
  这个年轻人，真的不一般！
  他一定是来自什么大家族！
  罗子天第一时间下了判断。
  “其实，罗先生有一点说的不错。”白小升放下茶杯，抬眼一笑道。
  “啊，林先生说什么？”罗子天忍不住惊问，他是有点走神。
  白小升毫不在意，微笑着继续道，“罗先生说，生意场就该在商言商，赚钱才是道理。我觉得这句话，就很有道理！我今天来，为的是明天投股升省国际，为的是赚钱！这么好的机会，焉能错过！虽然，这有点占朋友便宜之嫌，但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的初衷，或者我们的初衷，不是跟谁为敌！”
  罗子天凝视白小升，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