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故事而已。”墨斐还是那种事不关己的淡淡口吻。
  “真的只是一个故事吗？”
  陆吱吱反问道，她很认真的感受着墨斐，他的回答，他的气息，他的情绪变化。
  然而，从始至终，墨斐都和以往一样平静，温和。
  “都说让娘子少听这种故事了，做噩梦了怎么办？”
  “做噩梦嘛……”
  陆吱吱突然沉默了，她甚至怀疑，她现在就是在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里，而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那夫君，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墨斐本来是想拒绝的，可不知怎的，他最后还是给陆吱吱讲了一个故事。
  墨斐嫌弃秦绫毒士的故事讲得不好，但他今天讲的这个故事……更差。
  墨斐讲的是一个小男孩的故事，那个男孩原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家境好，父母疼爱，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正常情况下，男孩这一生都该是顺遂的，然世事无常，男孩父母被叔父所害，小妹也惨死在那场变故中，只有男孩因为贪玩溜出去逃过一劫。
  以前他总想着逃家出去玩，可那一次逃出去，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原本追随男孩父母的人，找到了男孩，每天都给男孩灌输着要报仇的思想，可是男孩并不想报仇，即使报仇了，父母和妹妹也回不来了。
  在这种极端压抑的环境下，男孩再次选择了出走。
  墨斐的故事讲到这，戛然而止。
  “继续啊！”
  陆吱吱用胳膊肘捅了捅墨斐，虽然今天的两个故事，都让她无比糟心，但讲故事讲一半可太让人难受了，墨斐这厮也忒不厚道！
  “没有了。”墨斐声音温和。
  “没有了？”陆吱吱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可能没有了？小男孩出走后遇到了什么？”
  “不过一个故事而已，娘子何必刨根问底？”
  墨斐似乎真的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还讲得漫不经心，更像是在敷衍陆吱吱。
  “娘子觉得，一个小孩子，原本的富家小公子，一个人在外，会遇到什么？”
  陆吱吱：……
  尽管墨斐是带笑问她的，但陆吱吱总觉得……这个小男孩，一定是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
  家逢巨变，失去父母妹妹已经够惨了，他……还会遇到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卖了而已。”
  墨斐用温柔的声音，说出了凉薄的话语。
  “被卖了还没什么？那被卖了之后，他又遇到了什么？”陆吱吱又追问了一句。
  “这为夫就不知道了，左右不过是个故事。”
  墨斐安抚着即将炸毛的陆吱吱，就像是哄小孩一般。
  “不，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墨斐：……
  “娘子，我真不知道，既然被卖了，大概就死了吧。”
  陆吱吱：……
  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说出死了呢？陆吱吱总觉得，墨斐说的这个小男孩，就是他自己。说起自己的过往，也可以这么不在意的吗？
  “小男孩的叔父，为什么要害小男孩一家？”
  “因为……”墨斐笑得更加温和了，那声音仿佛掺了蜜糖一般。
  “因为小男孩家中，略有薄产，大概是叔父觊觎了吧。”
  “可他是你叔叔啊，骨肉亲情，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嘛？”
  “娘子说什么呢？那小男孩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至于亲戚，有时候在权势利益面前，真……不值一提。”
  听着墨斐用这样温柔的语调，说着残忍的话，陆吱吱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墨斐会变成现在着样子，都是因为童年的遭遇吗？
  今天的两个故事，让陆吱吱的心情变得很沉重，很难受，总觉得心里堵上了什么一般。
  “娘子，我说过了，故事就是故事，听听就可以了，没必要投入太多的情感进去。”
  墨斐的声音还是那般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只是在诉说其他人的故事一般。故事中的小男孩，真的不是他吗？
  陆吱吱不信的，那个小男孩，一定就是墨斐。
  “你说跟你无关，那你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
  墨斐沉默了片刻，然后就笑了起来，声音也变得轻佻浮夸：“娘子可真聪明！唉，看来我是瞒不下去了。没错，我就是那个小男孩，我家破人亡，还被人卖了，给人当牛做马，那些人可坏了，天天拿鞭子抽我打我，我好可怜的。所以娘子，你好好疼我好不好？”
  墨斐的嬉皮笑脸和不要脸，都惊到了陆吱吱，他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的？
  刚才她竟然还在同情这家伙，简直是脑子坏掉了！
  陆吱吱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猛然踹出一脚，爆发力惊人，墨斐竟然真被她一脚给踹倒地了。
  “行了，别又装可怜了！”
  陆吱吱算是看明白了，墨斐非常会顺杆往上爬，卖惨装可怜信手拈来，骗人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她要再信他，她就是猪！
  可是过了半天，墨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墨斐，别装了，再装我也不会信你了。”
  然而，墨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陆吱吱这才有些慌了，墨斐这家伙，不管怎么说，身体不好是真的，他是真的有病在身的。
  “墨斐！墨斐！墨斐你……”
  陆吱吱蹲下身来，想要摸摸看墨斐到底怎么样了，可是摸索的手臂，被猛然一带，她被拉入了一个怀抱。干净清冽的气息，那是属于墨斐独有的，陆吱吱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道，却让人非常舒服。
  虽然是在地上，但有墨斐这个肉垫子在，陆吱吱是感觉不到凉意的。此时两人挨得极近，她倒在墨斐的身上，周身全是墨斐的气息，听着墨斐的心跳声，感受着，墨斐按在她腰间的手在游走。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抚摸，陆吱吱就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发现自己只能无力瘫倒在墨斐的怀中。
  太丢人了！
  凭什么自己被他一撩就这样了，她，她也可以反击的！
  陆吱吱这样想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墨斐身上摸了起来。
  比起墨斐那种抚摸，陆吱吱就粗鲁多了，她完全是凭着感觉瞎摸。墨斐大概是怕了她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中带着调笑的意味。
  “娘子，你先前说我太瘦了摸着不舒服，我有听娘子的话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娘子再摸摸，看还咯手吗？”
  墨斐带着陆吱吱的手，在他的胸腹上摸了一遍，然后……陆吱吱惊讶的发现，墨斐这厮，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开始长肌肉了，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能感觉到出来，跟之前只剩肋骨的身体，完全不一样了。
  这让陆吱吱想到了在现代那些仿佛可以随时变胖变瘦的明星们……墨斐，似乎做得更好。
  墨斐松开了手，陆吱吱的手却还停留在墨斐的小腹上，她又摸了两把，确实很好摸。
  陆吱吱闹，墨斐也就由着她，似乎真的只要陆吱吱不逃离，他一切都好说。
  不过，陆吱吱的手没那么老实，她的手上下移动着，然后就不小心……
  陆吱吱：！！！
  墨斐：……
  陆吱吱惊得直接从墨斐身上跳开了，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道：“不，那个，我不想的……”
  真的，她不是采蘑菇的小姑娘。
  “娘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墨斐也避开了这个尴尬的话题，陆吱吱能听出他声音中的隐忍和克制，平日里清润温暖的声音，也因染上某种欲望而显得格外的性感。
  墨斐要是继续在这待下去，就算墨斐能把持得住，陆吱吱觉得自己是把持不住了……
  “啊，好，好的！”
  陆吱吱现在巴不得墨斐赶紧走，这样的氛围，孤男寡女，迟早会出事的。
  -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而陆吱吱也终于等来了最让她期待的日子，就是今天！她的眼睛，终于要好了！她终于可以不当残疾人了！
  “墨斐！快快快，我等不及了！”
  一大清早的，墨斐的房间中就传来了这样的话。
  春晓站在屋外，满脸黑线，夫人这话说得还真是……
  不过，陆吱吱马上就可以复明了，春晓还是很为她感到高兴的。
  墨斐的医术，真的是无可挑剔。
  在他为自己取下白布条的时候，陆吱吱已经感觉到了，那让她欣喜的光芒。
  “别急，慢慢睁开眼睛。”
  陆吱吱很听话的，缓缓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她抬起手来挡在自己眼前，不停地眨着眼。眼泪从眼角滑落，陆吱吱也不知道是因为眨眼太频繁了，还是因为能看见了太过激动了。
  等到慢慢适应了了，她转过头，映入自己眼帘的，是男人放大的脸。
  跟自己想象中的很像，却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一眼看过去，墨斐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润如玉，和他的声音一样，都是给人温和宁静美好之感，他的容貌算不得惊艳，却胜在那清贵高雅的气质，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也难怪旁人都喜欢叫他公子。
  陆吱吱又仔细看了看他，墨斐此刻是坐着的，可即使如此，也能感觉到他体态修长，一双长腿似乎无处安放般。玄衣墨发，看着有些瘦弱，脸色苍白，一看就不是健康的色泽。
  这点，墨斐倒是没有骗她的。
  只是墨斐爱穿玄衣倒是有些出乎陆吱吱的意料，她还以为，墨斐喜欢白衣飘飘呢。
  陆吱吱看着墨斐想了很多，在外人看来，她就是看墨斐看呆了。
  “娘子，你这般看着为夫，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墨斐眼中含笑看着陆吱吱，他一开口，又是利用了声音的优势，说话尾音拉长上扬，像是一把小钩子般，勾得陆吱吱心痒痒的。
  “怎么，你脸长着不能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