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那男人怎么回事儿？”
  “就……朋友啊。”
  “你什么时候也会交那样的朋友。”
  “怎么了，人家正经生意人，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关心气笑了：“你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别让你的醋意蒙蔽你的双眼，丧失对人的基本判断力徐警官。”
  “如果我非要呢？”
  关心被他问得语塞，只觉得车内狭□□仄的空间让人十分不适，空气似乎也变得越来越稀薄。她找孙哲调查的就是徐训，自然不能跟他说实话。可这人显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
  论审讯他可是个中行家，关心自认远不是对手。
  她只能不说话，默默地低头酝酿情绪。徐训似乎也很有耐心，一直没有出声催促，直到有辆车从他俩的车前快速驶过，关心才像是重新回神了一般。
  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已是换了一副表情，眉头紧锁双眼含泪，那盈盈的泪水汇聚一团，眼看就要从眼眶滚落下来。
  徐训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关心平日里并不爱哭，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哭。
  “怎么了？”
  “疼。”
  “哪里疼？”
  关心晃了晃手铐：“手腕疼。”
  徐训一脸“要不要这么夸张”的表情凑近看了看，随即表情一滞。
  果然是千尊万宠的关家大小姐，皮肉比起普通犯罪分子娇嫩了许多倍。才这么铐了一会儿，手腕处竟已出现了红痕。
  徐训看着那红痕有片刻的失神，意外地想到了她在自己身下辗转缠绵之后，皮肤上留下的那些轻微的淤青。
  情绪微微有些动容，他拿出钥匙一边给关心解锁一边道：“那你别乱动，咱们好好谈谈。”
  “嗯，我不动。”
  关心话音刚落手铐咔地一声就解开了。徐训正准备把东西收回去，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水雾。刺激的气体直扑他的双眼，饶是他快速闪开还是被喷到了一些。
  关心几乎在同时打开车门落荒而逃，跑到自己的车边快速钻进来，随即开车扬长而去。
  等徐训的眼睛适应了喷雾之后，副驾驶上只留下一个浅色的小瓶。
  他拿起来一看，防狼喷雾。
  -
  徐训在会所的洗手间清洗了一下眼睛，然后找了事先定好的几个女人，让人依次送到自己的包厢来。
  他什么都没要，茶几上摆一溜儿的矿泉水，一副要跟人促膝长谈的模样。原本见了他的长相心猿意马的女人们，一见他那张公事公办的扑克脸，立马收敛了几分风骚。
  “警官先生，请问您要问我些什么？”
  徐训找的这几位，都是近一年来和陈嘉言走得挺近的女人。陈嘉言是这家会所的老板之一，平日里常带客户来谈生意，每次来总要点女人陪他。
  这些女人对他的私事未必清楚，但有一件事情肯定十分了解。他一晚上见了七八个女人，每个人都问了差不多的问题，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等离开会所的时候，外头天色已有些微微泛白。
  然后他回到警局，把人召集起来开了个通气会，顺便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任务。
  方思围最是大嘴巴，在听到徐训新调查到的情况后，忍不住感叹道：“真是没看出来，我跟你见了他两次徐队。说真的我是真没想到，这人穿着西装那么人模狗样，背地里居然喜欢那么重口味的东西。”
  程栋笑他见识少：“这有什么，那些人当着我们警察的面都特会伪装，其实私底下全都几副面孔。这个姓陈的只是某个习惯特殊一点而已，还不算太夸张，我还见过有专门跟死人那个的，是吧雷队。”
  雷远板着一张脸点点头，显然也是想到了不愉快的办案经历。
  程栋继续道：“徐队，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肯定，潘真如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她和陈嘉言在一起时搞出来的？还是说是潘真如从姜正川那儿学到的新花样，教给了陈嘉言？这么说起来潘真如即使跟姜正川结婚了，也没有断了和陈嘉言的联系，他俩这是搞婚外情呢。”
  “这么说起来，陈嘉言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潘真如的凶手？”
  程栋不太同意方思围的结论：“要真是婚外情的话，我倒是觉得潘真如的老公姜正川更有嫌疑。新婚妻子出轨背叛，他的杀人动机还挺足的。”
  “可陈嘉言和潘真如走得这么近，两人关系又见不得光，也很有可能会激发什么矛盾。这两人以前可是因为韩志峰闹翻过，姓陈的说不定还有把柄握在潘真如手里。”
  一时间因为这两人的讨论，队里也出现了两种声音。倒是雷远没有轻易表态，反倒冲徐训道：“我看这两人都有问题，都得查。”
  徐训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当即派了人二十四小时盯着陈嘉言，又让人继续查姜正川的财务状况。至于上次见面时陈嘉言提供的所谓不在场证明，徐训也让方思围继续深入调查。
  “再去找那个女人谈一谈，看她的口供有没有破绽。”
  陈嘉言说那晚他找了一个富丽夜总会的小姐回家陪自己开心，对方也确实做了他的时间证人。但从徐训和那个女人的接触来看，他对对方存有很大的怀疑。
  那样的一个女人，只要给点钱，你可以让她说任何你希望她说的话。
  方思围接了这个任务后立马起身，还没走出会议室就听见他跟人打电话的声音：“喂杏姐是我呀，又有个事情要麻烦你了。”
  程栋一脸疑惑看徐训：“他什么时候跟那个领班关系这么好了？”
  “工作需要。”
  徐训面无表情答了一句，很快走出了会议室。
  -
  关心袭击完徐训后心情特别好，回家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结果错过了群里的一场和她有关的好戏。
  早上也不知谁突然发了张照片，有人拍到昨晚徐训去会所，还见了好几位从事那种服务的女人。一时间群里说法各异。
  有安慰的。
  【心心别生气，回头我们帮你骂大猪蹄子。】
  【就是，欺负我们心心的就是坏人，鄙视他。】
  也有担忧的。
  【心心你别伤心啊，气坏了对身体不好，不要为不值得的人难过。】
  【放心，我们永远站在你身后，永远撑你。】
  这个群平日里最安静的早晨时光，这一天活跃得有点过分。简曼宁刚到医务室就看到她们在那里假惺惺的做派，直接发了一条上去。
  【行了，你们有种把那个男人的名字打出来，连名字都不敢提，还撑什么撑。】
  全是一群塑料姐妹，就她们那胆子敢为了关心得罪徐训？只怕还有人做着关心和徐训离婚自己好赶紧上位的美梦吧。
  简曼宁一记绝杀，群里瞬间再没人敢放半个屁。
  关心看到的时候已是午餐时间，她快速浏览过后不在意地笑笑，搁下手机继续切她的小羊排。只是下刀的动作比之前狠了几分。
  下午有个茶会，关心照例打扮得气场十足，一出场就是slay全场的架势，完全没有半点众人想象中的豪门弃妇样儿。
  更气人的是，关心刚坐下网上就又多了条热搜，是昨晚和徐训见面的某个小姐姐按捺不住显摆的心情，发了一张徐训的偷拍图。
  还配了这样的文案：【配合警察叔叔查案的我真是一个最乖的小宝贝呢。】
  这人虽然做那样的生意，但在网络上却把自己营造成了个网红，微博粉丝近百万。这条博文一出立马就吸引了不少徐训的粉丝，底下讨论十分热闹。
  小网红蹭了一波警察叔叔的热度，顺便还解了关心的围。
  原来早上群里的所谓出轨猜测全是想当然，人家徐少爷是办案去了，看那小网红的描述，警察叔叔正襟危坐正人君子威武严肃的样子，显然是跟桃色新闻半点不沾边。
  一时间风向大转，众人又开始吹捧关心命好。
  这一聊就又聊到了各自的丈夫头上。有人就忍不住话里话外吹嘘自己的另一半，一会儿这个说新收了几十克拉的钻石，另一个就说空运了多少顶级食材，还有人吹大发了，说老公刚拍了幅达芬奇的名画给她。
  关心从始至终优雅喝茶，偶尔给面子地应和几句。
  她有什么好争的，她男人的颜值一拿出来，就可以秒杀全场了。
  但还是有人不想放过她，主动cue她道：“徐少爷最近是不是很忙？”
  “是啊。你没看新闻吗，前一阵儿明鹿山挖出一具二十年前被害人的尸骨。为了挖山破坏了一大片地方，他正跟人谈开发的事情，说要搞个国家森林计划什么的。这种跟政府挂勾的项目我也不懂，懒得多问。”
  关心声音又甜又软，随兴里又透着股隐隐的霸气，一席话说完谁也没敢接，总觉得自己再怎么装逼也越不过人家去。
  为国家办事的人，总觉得高人一等是怎么回事儿。
  -
  茶会结束已近七点。一群人今天聊得兴起，就有人组局想在会所里继续下一趴。关心原本可有可无，反正回家也就是刷剧。但她临时接到孙哲的电话，说是查到了一些她想知道的内容，约她在外面见一面。
  关心对他这股子努力挣钱的工作态度十分欣赏。这样就对了嘛，玩什么心灵鸡汤的把戏，直说钱给得越多查案越卖力不就得了。
  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关心开车到了那里一看，发现咖啡馆门前正在修路。她就让司机把车停在后面那条路等着，自己一个人去咖啡馆。
  大概是修路的缘故，咖啡馆生意十分冷清，关心进去的时候发现除了柜台里有一个女生正在泡咖啡外，只有孙哲坐在角落的位子里。
  不知为什么，第二次见孙哲这人关心总觉得印象比上一回还差了一些。但她看到对方摆在桌上厚厚的牛皮纸袋时，还是压制住了心头那点莫名的不喜，客气上前打了招呼。
  “这些就是我要的？”
  “只是一部分。”
  “那剩下的呢？”
  “咱们慢慢聊。关小姐请坐。”
  关心却没有坐下的打算，伸手想去拿那个纸袋，孙哲把手一缩，直接把袋子抽了回来。
  关心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先生？”
  “不要着急嘛关小姐，我说了咱们慢慢聊。我查到的内容很精彩，我保证你会感兴趣。”
  关心却突然涌起一股不安感，她下意识回头，才发现刚才一直在忙碌的女生不见了，整间咖啡馆空荡荡的，只有她和孙哲两人。
  “这是我家经营的咖啡馆，刚才那个人是我妹妹。”
  孙哲像是好心给她解释，只是说话间嘴角浮起的笑意令关心觉得十分讨厌。
  “最近我们这里修路，咖啡馆生意变得很差，我正准备劝我妈盘掉这家店回家颐养天年。所以你看到了，我们现在不对外营业了。”
  关心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可惜脚步没有对方快，很快就被孙哲截住。
  “关小姐，你不想要纸袋里的东西了吗？”
  关心推开递到跟前的纸袋：“不必了，这东西你自己留着，我之前付了百分之十的订金，之后会再付百分之二十给你。你不必再继续调查，拿了这三十万咱们就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