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心想，好像山丹县真的是有个习俗的。她后妈生孩子的时候，她奶奶，她家亲戚，都是说这个孩子真难看啊之类的来逗孩子。
  顾琛阳也不知道，毕竟他们家没有亲戚：“原来是这样，我儿子真……”难看两个字，说不出口。就算是老话吧，他还是觉得儿子贼好看的。
  这是一位用过滤镜过滤了360度的爸爸。
  “妈妈，我们回来了。”
  “妈妈，坤坤回来了。”
  是顾乾和顾坤回来了。今年9月份，9岁的顾乾念小学二年级了，七岁的顾坤也念小学一年级了，上学比当初的顾乾还要早一年，兄弟每天手牵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妈妈……”顾坤跑进家里，看到门开着，但是家里每人，他又闯进爸妈的房间，看到他爸爸坐在地上，他外婆在给妈妈喂吃的。顾坤眼睛一红，“妈……妈你怎么了？”他大叫着跑了进去。
  外面的顾乾被他吓到了，也赶忙跑了进来。
  然后，顾乾和顾坤站在床前。过了好一会儿，兄弟俩才回过神，顾坤道：“妈妈，这是弟弟吗？长得好丑啊。”
  顾乾：“别胡说，小孩子都这样的，你小时候也这样的。”
  顾坤：“哥哥你看过我小时候？你可不要骗我，我出生的时候哥哥你才3岁呢，而且那个时候我们也没在一起。”他们在各自的亲生妈妈那里。
  顾乾被弟弟说的无话可说，但是：“五毛出生的时候我见过，他也是这样的，所以你出生的时候肯定也是这样的。”
  躺着中枪的五毛……
  方亚芬哭笑不得。
  顾坤：“那哥哥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顾乾：“……”并不想承认，他只说弟弟们出生的时候是这样丑的，没说自己。
  方亚芬忍不住笑出声：“坤坤说的对，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是这样的，你哥哥刚出生的时候自然也是这样的。不仅你们，你们爸爸妈妈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顾坤来了兴致：“外婆见过爸爸妈妈出生的时候吗？”
  顾乾白了弟弟一眼：“妈妈是外婆生的，外婆当然见过了。”
  顾坤：“可是爸爸不是外婆生的啊。”
  方亚芬：“……外婆和你奶奶是好朋友，就跟你们和小伙伴一样，所以你奶奶生你爸爸的时候，外婆见过。”不，当时她和赵秋萍还不是手帕交，她们的关系是在阳子他爸爸去世之后才好的。不过当时同一个村子，关系也是不错的。再说顾家没有亲戚，所以赵秋萍生孩子的时候，她也去帮忙过。
  顾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顾乾问：“外婆，这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顾坤：“肯定是弟弟，妹妹如果这么丑，以后没人要了。”
  顾乾：“……”
  顾琛阳：“……”想把这小兔崽子吊起来打。这小兔崽子当着他的面，一直在强调他儿子丑。
  方亚芬：“那弟弟这么丑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顾坤：“……”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说，每个小哥哥的心里都有一个小妹妹，没有一个小弟弟。
  当天，家属院的人都知道白露生了一个儿子，传播者，顾坤童鞋。
  晚饭后，顾坤去小公园玩，其实就是消食，这是他们家一直以来的习惯。
  “吕毅哥哥，我妈妈生了一个小弟弟。”
  “吕星妹妹，我妈妈生了一个小弟弟。”
  “建业哥哥，我妈妈生了一个小弟弟，这么小。”
  “……我妈妈生的小弟弟脸皱皱的。”
  “……我妈妈生的小弟弟脸红红的。”
  “……我妈妈生的小弟弟不好看。”
  “……我妈妈生的小弟弟这样难看，以后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我以后要努力读书赚钱，然后存钱给丑丑的小弟弟讨媳妇。”
  顾乾虽然是跟着愚蠢的弟弟一起来消食的，但是听着愚蠢的弟弟喋喋不休，他有种想装作不认识他的冲动。只不过，愚蠢的弟弟虽然在嫌弃丑丑的小弟弟，语气里还是很骄傲的。
  顾乾当然骄傲了，他有小弟弟了，别人家没有。
  所以第二天，顾琛阳去部队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有了一个儿子。
  “顾队，听说你儿子长得很丑？”
  “顾营，听说你儿子长得不好看？”
  “顾队……”
  “顾营……”
  顾琛阳的耳朵嗡嗡响，现在他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他儿子长得不好看。
  顾琛阳锐利的双眼看着这些调侃的人：“作为军人，必须要有军人的样子，你们这样嘻嘻哈哈的，像个怎么回事？全部给我去1号场地跑50圈。”妈的，谁说他儿子不好看的？
  “……是”大家哭丧着脸去跑步了。
  “张一强。”顾琛阳叫住最后一名军人，“过来。”
  张一强走了过去：“顾队？”
  顾琛阳勾勾手指。
  张一强凑了过去。
  顾琛阳：“是谁在传我儿子长得不好看？”以他和他媳妇的相貌，他们的儿子会不好看吗？没听到他岳母说，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
  张一强：“这是昨天晚上坤坤传出来的。”顾队家的小儿子，大家都叫他坤坤。顾乾和顾坤两兄弟，每天早上是跟着顾琛阳锻炼的，大家都知道。
  顾琛阳：“……臭小子。”到头来，还是儿子拖了后腿。
  不过，因为昨天晚上顾坤这个小喇叭，今天去顾家看白露的人非常多。大家听白露说着生产的事情，又想起自己生产那会儿，有人道：“我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又是在地里上工，结果直接生在地里了。所以我儿子出生之后，就叫大地。”
  还有人道：“我当年生孩子的时候，足足疼了一天一夜，孩子才出来。”
  白露以前对这些事情是没有兴趣的，可能是现在当了妈妈，听到大家说着生产的事情，她也有了兴趣。
  大家坐了一会儿，送了礼物就回去了。
  连着三天，顾家因为生孩子收的鸡蛋，又堆满了几千个。于是，方亚芬又把这些鸡蛋腌成了咸鸡蛋。当然，以至于一个月后，长青生产大队的王家又收到了几百个。
  “妈妈，铁蛋哥哥来了。”
  铁蛋知道干妈生了宝宝之后，没有马上来，而是特意去钓了几条鱼，选择周六放学后过来的。这个年代没有双休日，只有周日一天休息。所以铁蛋是和顾乾顾坤一起来的，坐着部队工厂的车。
  白露在里面坐月子：“铁蛋来了。”
  铁蛋：“干妈。”铁蛋今年12岁了，读小学四年级了。比起69年那个瘦瘦小小，营养不了的铁蛋，现在的铁蛋长高了很多，尽管还是黑黑的、瘦瘦的，但是身子却结实了很多，这结实的身子是上工劳动出来的。这几年，铁蛋从“小明星”变成了“大明星”公社那边有什么演出，都会来找铁蛋，也是经过这几年的演出，铁蛋的演技倒是非常好。同时，铁蛋对演戏也有了兴趣。这个时候的铁蛋还不知道，等高考恢复，他可以报考电影学院。
  当然，这个时候的白露也不知道，铁蛋以后会成为大明星。
  白露：“铁蛋快过来看看你小弟弟。”
  铁蛋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小婴儿，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和温柔：“干妈，他睡着了吗？”
  白露：“他还小，基本上除了吃就是在睡觉。而且他出生才四天，还不会睁开眼。所以啊，就是醒着，有时候我也以为他是睡着的。”
  第169章
  铁蛋看着睡觉中的小婴儿, 只觉得喜欢：“弟弟真可爱。”
  白露：“……”这又是一个戴了过滤镜的人。
  晚饭是鱼汤, 铁蛋带来的鱼刚好。看着炖的奶白色的鱼汤, 白露连减肥都不想了, 喝了整整的两碗。喝好之后, 看着肚子上的肉, 又是一阵懊悔。她160的个子不高，所以自己把体重控制在90斤左右, 哪里知道怀孕一场，体重飙到120了。就算有心想要减肥, 也得出了月子。
  不过生了孩子之后，白露是和方亚芬睡的，在她的房间里又放了一张床, 而顾琛阳搬去了书房。
  “干妈，小弟弟有名字了吗？”铁蛋问。
  白露想了想，问顾琛阳：“你给你儿子取名字了吗？”
  顾琛阳点点头：“我想过, 就叫顾易吧，你觉得怎么样？”
  白露问：“为什么叫故意？有出处吗？”
  顾琛阳道：“当初顾乾和顾坤的名字是我取的, 取名的时候想起了之前在废品站看到的一本书《易经》，乾坤一听就是兄弟, 觉得这名字不错。乾坤出于易经, 把儿子取名叫顾易，一听他们三个就是兄弟。”
  白露对此没有意见，反正她也想不出好名字。
  方亚芬：“露露可以给孩子取个小名。”
  白露想起了这个年代的小名，铁蛋、四毛、五毛算是好听的了, 那些驴蛋、牛蛋、狗蛋……虽然说什么贱名好养活，但是……她还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叫这些名字。回想孩子出生的一团圆圆的，白露有了想法：“就叫圆圆吧？圆滚滚的圆，团圆的圆，希望我们一家子团团圆圆。”
  方亚芬道：“团团圆圆好，就叫圆圆。”
  顾坤问：“妈妈，我的小名是什么啊？弟弟叫圆圆，我叫团团吗？”
  白露：“……”她还真的不知道顾乾和顾坤的小名，一直以来，她都叫他们乾乾坤坤，所以顾坤问的时候，她看向顾琛阳。
  顾琛阳也不知道他们的小名，他把孩子抱回老家之后，为他们取了名字，入了户口，然后交给了他妈，他就回部队了。之后他也没有回过老家，只隔两个月就给他妈写一封信报平安。可是他妈不会写字，收到信之后就会给部队打个电话，告诉自己信收到了，孩子很好等等。顾琛阳努力回忆，好像他妈也从来没有说过孩子的小名。
  白露看着顾琛阳的神情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对顾坤道：“你是小团，你哥是大团，你们加在一起就是团团，然后加上你们弟弟，就是团团圆圆了。”
  顾乾在心里默念，大团……大团……其实，他已经不需要小名了，他觉得妈妈叫他乾乾也挺好听的。但是，这是妈妈为他取的小名，他还是面前接受吧。
  顾坤就表现的直白了：“我、哥哥、弟弟，团团圆圆，真好。”
  铁蛋看着他们，微微笑着，虽然羡慕，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自从认识了干妈，他的人生发生了很大的转折，他上学念书了，家里奶奶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家里也有一些存款了。等以后他读书毕业之后，如果能当工人的话，就更好了，铁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两年后，74年9月，部队家属院。
  9月的天气还有一点温热，但是到了傍晚，却是非常的舒服。
  一个穿着开档背带裤的小男孩，翘着屁.股趴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顾琛阳站在院子门口好一会儿了，看着他的胖儿子扭着小屁.股，连他最爱的爸爸回来了，都没有看到。顾琛阳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胖儿子的小脚。趴在地上顾易抬起头，看到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爬上从地上爬起来：“爸爸……”他用脏兮兮的小手抱住顾琛阳的裤子，“爸爸你回来了。”他想要抱着顾沈阳的腿往上爬，奈何爬不上去，“爸爸快抱我……快抱我……”
  奶声奶气的声音，听的顾琛阳心都软了。
  顾琛阳一把举起小胖儿子，知道他最喜欢玩了。
  “咯咯咯……爸爸再举高高……高一点……”
  白露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在院子里玩起来的一大一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