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与外门师兄说过话又一次将要看来时，黄鹂吧唧吧唧嘴回过了神，想，这样貌美的师叔天天看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呀。一侧头，看到一个比她大的女修貌似在擦口水！
  黄鹂立时鄙夷，没见过世面的，自己比她小都管住嘴了呢。师叔好看是好看，但也不是没人胜过他，比如姐姐就——
  这一想到夜溪，黄鹂一个激灵，姐姐和娘千叮万嘱，不要被男色迷惑，自己要一心修行早日接娘来的，怎么能看见个美丽的男子就走不动道儿呢？该打该打。况且，人家长得好是人家的，又关自己什么事？自己长得也不赖。
  这么一想，黄鹂眼里的痴迷就退了下去，忽而又想起夜溪说的邪修，还有她进门几个月后遇到的修仙界的险恶，不由自主想，这位师叔是来发布什么任务的？看那些女修一个个眼冒绿光，若是有一个女修能有幸被选中，估计会被——整得很惨。
  黄鹂想起和自己住在一个院里的新弟子，整日花枝招展，后来有天突然就死了，说是去组队进行任务遇到妖兽遇难的，但有人私底下传是得罪了什么前辈被害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死了，可那些老弟子一脸淡漠习以为常谈笑风生，让她不禁心寒。原来，师门也并未比凡界好到哪里去，甚至更赤、裸、裸。
  在有强大本领前，自己还是老实些吧。
  卓焻扫过黄鹂时，才觉得这小女修有几分灵气，又见她一脸惊恐害怕的低头摇脑袋，顿时觉得不够大气，目光便滑向下一个。
  黄鹂是想到自己当时跑去看那个同院新弟子的尸身，破破烂烂焦黑一片，那股惊吓又涌上心头。
  她并未觉察卓焻看她的目光，也想不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是擦擦额头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最终，卓焻带着两个新弟子离开了，带着心底淡淡的失落。
  横断山脉，树下那堆火云雀的尸体吸引来三只箭猪八头铁狼还有两条红斑大蛇，再没有妖兽出现。
  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能修炼的妖兽不缺预感安危的基本灵智，自然不会再来送死。
  火云雀死后羽毛好拔，后来这些妖兽却都是皮厚肉厚金锋处理不了的，全是夜溪自己一人把能用的身体部分拆解下来。
  金锋咬牙：“姐姐，咱们去到坊市换把匕首吧，以后我来做这些粗活。”
  “嗯，自然。”夜溪本没打算以后还沾手，把手里最后一条大蛇放下，擦擦嘴角。
  金锋呆呆问：“姐姐，你是不是不吃肉，只喝血？”
  一路上，金锋没见过夜溪吃东西。因为一路上都是他动手，还以为是夜溪看不上他的手艺，又不喜欢别人看见她进餐，是在他不在跟前的时候吃的。
  现在看来，未必如此，不由暗骂自己大意，当初姐姐可是没买吃食的。
  夜溪点点头，直视他眼睛：“怎么？”
  敢嫌弃或害怕一个试试，看本王不拧断你脖子。
  金锋没嫌弃，也没害怕，只是——
  手指头怯怯指着一地的尸体：“姐姐一顿饭要喝多少血？以后我要多抓妖兽来。”
  夜溪默，那些火云雀能有几滴血？倒是后来的猪啊狼啊蛇的，血液又多又醇香，她一只都没浪费。
  语含深意道：“多少都吃不饱。”
  啊？
  那可怎么办？
  “不过一个月两个月不吃也不会饿。”
  金锋顿时自责：“姐姐许久没吃东西了吧？我——”
  才待说我去烤肉，可人家不喜欢吃啊。
  夜溪一笑：“我喜欢吃生的。”
  金锋眼睛一亮，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姐姐的特殊本领的要求，生吃血肉才能长力气？”
  第二十三章 孤独的王
  “算是吧。”
  金锋激动：“若是我也生吃血肉，能不能也这样——力大无比？”
  你得先感染丧尸病毒，撑过去，你就有了异能，唔，好似有没有都差不多，本来就是金灵根。若撑不过去，就变成丧尸，这里又不是末世，不知有没有那个条件能让你升级直到丧尸王。
  想想以后自己身后跟着个灰白腐臭面目狰狞的丧尸，夜溪就哽得慌。太拉低格调了。
  “不能，我的身体状况特殊，恐怕你是不能练成的。”
  金锋神情一黯。
  夜溪好笑：“你不是可以修行吗？”
  金锋摇摇头：“姐姐也知道逍遥门的仙人说了，我这辈子恐怕只是个炼气，不能筑基，怎么报仇？”
  “你只想报仇？”
  “是。”语气坚定。
  “那报完仇呢？”
  “随便，只要报了仇，让我搭上命也成。”毫不迟疑。
  夜溪忽然有点点好奇，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啊，让一个孩子一辈子都搭上了。但没好奇到问出口的程度。
  指甲一弹：“我之前说的话还算，你可以买凶杀人。”
  金锋苦笑：“我什么都靠姐姐呢，有什么可以买姐姐出手的？况且——”语气一重：“我想亲手报仇，我要亲手把他们的皮一条一条拔下来，把他们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希望一点一点毁掉。”
  这是多大的仇啊？估计他亲娘去的很凄惨。
  “但是现在——”金锋泄了气：“一个小炼气，连金家的禁地都进不去吧。”
  夜溪想了好久，建议：“若是你灵根补不好，那——炼体呢？”
  “什么？炼——体？那是什么？”金锋茫然。
  夜溪也茫然，修真小说不都是这样写的？两个分支，一支修炼法术，一支修炼体术。
  “不是有体修吗？嗯，好似是着重修炼本体，修炼得厉害了，直接上拳头就能打败法修的？”
  金锋摇头：“没听说过？不正是姐姐这样的吗？”
  夜溪偷偷问无归。
  无归吃了那么多妖核，心情很美妙，给夜溪解惑：“是有，在神界。别的地方，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炼体能有所成的修士，血脉多少会有特殊。比如，盘古一族，他们有古神血脉，一个个跟巨人似的，无人敢惹。”
  “那金锋能不能炼体？”
  无归：“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族而已。”又吃味：“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夜溪笑笑，可能是为了热闹呗。
  自从变成丧尸后，她哪有什么感觉？便是后来神智渐渐清醒，她已经是高阶丧尸。一只丧尸自然不会与人为友，而与别的丧尸，也不过是吞食与被吞食的关系。每日里猎取异能者或高阶丧尸的晶核，同时防备着自己被异能者和高阶丧尸挖了脑子，等到自己成为一方之王，扩大的人际，不，是丧尸际关系，最多不过是联合其他的丧尸王对人类进行围攻。她的手下也是有几个看似正常人的高阶丧尸的，只是摄于等级威压才听她的命令，彼此心里都明白，大家想要的不过是彼此脑袋里的晶核。
  没错，夜溪不因为他们是自己手下的关系而不对他们的晶核动手。实际上，敢于挑战她的手下的晶核全进了她的嘴。自家的东西没道理便宜别人。
  真真的丧尸没朋友。
  若只有丧尸，大家都一样，她心里也不会有落差。
  偏偏有个老对手花云在比着。
  她俩是死交情，第一次见面不过才八九级的模样，从此不死不休。
  可恨两人的等级你追我赶竟没真正拉开过，夜溪被花云的金刃开过皮肉，花云也被夜溪的幻阵迷过心智，双方都有给对方差点开了瓢，一直到最后——又先后进了黑洞。
  夜溪见过花云被簇拥，也见过她被背叛，有队友为她挡过刀，也有队友给她插过刀，不管喜与悲，合与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身边总有人对她肝胆相照真诚以对，便是最后那一刻，她还听见她的队友吼得撕心裂肺。
  再看自己，简直不要太凄凉。夜溪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嫉妒。
  到了这里，心里还怄着的夜溪未免没有重来一次不一样人生的打算。
  尤其，莫名与无归这只非人建立了莫名联系，仿佛突然间多了一个能交心能信任的亲人，一点不突兀，冰冷的心有点儿暖暖的，夜溪突然就想体会一把花云那种朋友都在身边热热闹闹的感觉。
  有肉一起吃，有架一起上。
  这小子可是自己送上门的，而且是跟家里闹翻了的，世上再无亲近之人，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不收下是傻子。
  既然收下当小弟，不能不给些甜头。
  若是他的灵根不能补好，有必要给他寻些别的出路。
  夜溪不由就想起自己以往复制过的那些记忆。
  人类为了消灭丧尸，可称得上不择手段。除了异能者强化者倾巢而出，更大的威胁其实是实验室里那些人。因此，在剿灭人类时，他们丧尸王心照不宣的规矩是，宁愿跑掉一个高阶异能者，也不能放过一个科学家。
  而其中，夜溪做的更彻底。抓住了人不会马上杀掉，而是精神力侵入，探查人类为了对付丧尸又发明了什么新手段。因此夜溪脑子里存着的各种发明各种配方各种用途各种功效，不要太多。
  但也只是纸上谈兵，用到修真界一个小修士身上还是需要先实践论证的。
  “你要自己报仇的话，我想想看有没有法子。”
  金锋眼睛一亮，又犹豫：“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不外乎是做成做不成。”夜溪暗想，若是能成，收获忠心小弟一枚自然好，若是成不了，那就各走各路，她不强求。
  金锋又期期艾艾道：“姐姐，咱们找个坊市把这些妖兽的爪子皮肉都卖出去吧，放的时间长了就不值钱了。”
  储物袋可没保鲜功能。
  夜溪只道：“你自己去行不行？”
  金锋一咬牙：“行。”
  储物袋空间不大，但三个足够全带上，金锋再确认一遍地图便朝最近的坊市去，以他的脚程算，半天应该能到得，他现在也是个小修士了，比以前要快些耐久些。
  火云雀的妖核得了几千粒，已经喂了无归上百颗，那几只后来的妖兽身上，有两颗三阶的妖核，十一颗二阶的。里头蕴含的能量比火云雀的要多。
  夜溪将十三颗大些的妖核全塞到无归嘴里，站起身，哗啦一声收到戒子里的几千妖核全倒出来，无归化成的小苗带着一条细弱的长根在地面上游走几次，全部扫荡入肚。
  “呃——，舒服。”
  夜溪无语：“吃一次饭要几千颗，谁养得起你。”
  无归懒洋洋看她一眼：“若是高阶妖核自然不用这许多。”
  又疑惑：“你不担心那个小子遇到劫道的？”
  夜溪微笑：“希望他遇到。”
  她的神识一直跟着他呢。
  第二十四章 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