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赵斯逸唤道。
  “有事说事。”赵灵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人家顾宁是姑娘家，你莫要如此步步紧逼，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赵斯逸语重心长的交代。
  “你们是从何处认识的？”赵灵星问。
  赵斯逸思索了片刻，“是在长安街。”
  “长安街？”赵灵星轻声重复了一遍，伸出了一小截的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案。
  长安街，不就正是环采阁的那条街吗。
  “对，就在长安街的街尾，结着灯笼的那一家。”赵斯逸解释，“我那日正巧从那处的茶楼出来，便是如此遇上了她。”
  长安街的结尾，只有两家商铺。
  一家是环采阁，一家是赵斯逸所说的茶楼。
  若是赵斯逸是在茶楼出来的，那这个正巧，是从何处。
  便是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了。
  方才她让卷碧去查，赵国根本无什么叫瑶城的地方，怕不是这个顾宁随口编造出来的。
  这个顾宁的本名家底是何还未知，但若是如此多方面的隐瞒，嘴里就无一句是靠谱的真话，显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
  赵灵星略带感叹的看了一眼赵斯逸，“你怎么就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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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上回顾宁出去了一趟, 正如赵灵星所料, 就再也未回来过。
  赵斯逸不信她便如此走了, 苦苦等到了两个时辰，还是皇后的人催到府上来了，他都不愿回去。
  赵灵星拍了怕赵斯逸的肩，“听皇姐的, 这个姑娘……”
  她想了一下措辞，“不好。”
  “皇姐。”赵斯逸的脸色沉了些，“你就见了她一次，怎知她不好。”
  “我让卷碧查过了，赵国并无这个瑶城。那姑娘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你如何能信她？”赵灵星耐下脾气，“即便我真让你们成婚了, 全然都是隐瞒，你能受得了。”
  “可话也不能这么说, 我也未告诉她我的身份，我也对她有所隐瞒。”赵斯逸据理力争。
  赵灵星无奈, 解释道，“你隐瞒你的身份，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她隐瞒她的身份, 是利还是弊，你可考虑过了？”
  赵斯逸思索了片刻，才缓缓作答, “怎么就无可能，她隐瞒身份，对我来说是利，对她来说是弊呢？”
  这绕了一圈，赵灵星都要听晕了。
  “你的身份，还有谁能到对你来说是利？你还有何利可图？”
  “你可想好了，皇姐我该说的都说了。”
  “我……”赵斯逸蹙着眉，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赵灵星，“皇姐。”
  他回忆起和顾宁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觉得顾宁应该是位好人家的姑娘，待人谦和有礼，就是家境稍差了些。
  每当问起顾宁家世之时，她总是吞吞吐吐的，明显是有所隐瞒。赵斯逸只当做是顾宁女儿家好面子，也就迅速的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他想着，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心为主，所以他也就未去查过姑娘的身份。
  “行了，你若是想知晓真相，也不必让我来查。小六，为人处世，多留一个心眼的好。更何况你的身份如此，更废一般人可比。”赵灵星似要把这辈子所有说教的话，都要和赵斯逸说完了。
  她口渴的饮了一杯茶水，“方才卷碧跟着顾宁出去了，你若是去一探究竟，跟着我过去看看便知。”
  赵斯逸犹豫。
  “你可要过去？”赵灵星问。
  在沉迷一个人或是一件事之后，周围就像是筑起了万丈的高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外界的所有，只剩下那个人。
  相信她一切的好，因为光从上方打下，他面对着她。
  他看不到她的阴影。
  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东西，总有一日也会因着这高墙的破裂，完全暴露于阳光下。
  赵灵星不想亲手拽着赵斯逸出来，这件事只能由着他自己做决定。
  他需要学着成长。
  他以后也总要成家立业，她不能这么帮着他一辈子。
  “我该去吗？”赵斯逸茫然的问赵灵星。
  “依你。”赵灵星弯着桃花眸子，本就上挑的眼尾更显了几分的温柔，泪痣点缀出仙气，　“想做什么便去，别怕受伤。”
  “至少今日，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赵斯逸顿了下，时间每一片刻的流逝，都似变得极其的漫长。
  他在和心里的那个答案，作斗争。
  赵斯逸眼底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抬手慢慢的摸了后颈，“皇姐。”
  “嗯？”
  “被说这么煽情的话，不适合你。”赵斯逸轻声道，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懒散的轻佻，似又回到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郎。
  “啧。”赵灵星气急的抬手，把他的头按下去了些，她难得对折他说几句温情的话，这换到以前，任是谁都想不到，两人还有能好好相处的翌日。
  赵灵星越想越气，“你可觉得，你是太欠揍了？”
  “多谢。”赵斯逸忽然道。
  赵灵星还想打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赵斯逸这么说，两人从小拌嘴到大，突然转了话锋，变成了互相道谢的关系。
  赵灵星抖了抖鸡皮疙瘩，满是不习惯。
  她讪讪的把手收回来，“说什么谢谢。”
  “皇姐，其实我小时候便是……”赵斯逸卡了一下，事情想明白之后，说出来也变得容易了许多，“也挺喜欢你，就是你性子骄纵了些。加上玉麦的事情，多少我心里也觉得膈应，才会如此处处针对。”
  赵灵星颔首，“我知晓。”
  其实赵斯逸的心思，莫说是在后宫里是单纯的，就是在这乱世里都是单纯的。向来都不是什么害人的心思，大多都是小打小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皇后和赵斯逸的对比，赵灵星便更喜欢赵斯逸一些。
  即便他是个顽劣到让人牙痒痒的性子。
  幼时那玉麦，她倒是从未怪罪过他，毕竟这是她自己都不晓得的事情。
  “我说这些，就是想谢谢你，无别的。”赵斯逸突然补充道。
  “我知晓。”赵灵星慢声道，右眼下的泪痣勾勒了三分风情来，她轻声叹气，“我把你当弟弟，那些该过去的总是会过去的。”
  她心底清楚，皇后是皇后，赵夜辞是赵夜辞，赵斯逸是赵斯逸。他们三个有关系，却不能将前两者做过的事加到赵斯逸的身上，他未犯过错。
  唯一的过错应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赵斯逸的嗓子突然有几分干涩，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皇姐……”
  赵灵星轻笑，“怎么，还打算让我用银子当做封口费？”
  “想得美，你皇姐一穷二白的，什么都没有。”
  赵斯逸嗤了一声，也跟着开始不正经起来，“你安乐公主若要说是一穷二白，京都里就没有富裕的人了。”
  “我是一穷二白，耐不住夫君富裕呀。”赵灵星对着赵斯逸眨了眨眼眸。
  “……”
  “好了。”赵灵星把话题转回来，“我们是去瞧瞧你的顾宁姑娘，还是跟着我回公主府？”
  赵斯逸拖长了语气，最后才下定了决心，“去瞧瞧吧。”
  ——
  赵灵星跟着卷碧落下的印记，一路走，最后是在一家赌坊的门口和卷碧会合。
  这家赌坊是京都有名的赌坊，只不过平日里去的人多了些，人多眼杂，她自然是不能进去。且赵帝厌赌，她断断是不能碰的。
  卷碧把面纱递给赵灵星，“这人多，小姐注意身份，免得落人口舌。”
  “她在这个地方？”赵灵星指了指赌坊的牌匾。
  “是，奴婢亲眼看着顾宁姑娘进来的。”卷碧道。
  赵灵星给了赵斯逸一个眼神，微抬了眉眼，却未多说些什么，“六公子，进否？”
  “进。”赵斯逸笃定道。
  暖阳下的赌坊牌匾，熠熠生辉。
  今日赌坊里的人不算多，看衣着装扮，今日来的大半都是富贵人家。
  卷碧护在赵灵星的前面，“顾宁姑娘是跟着人进来的，是位男子，但奴婢未看清长相如何。”
  “可认得？”赵灵星问。
  “似曾相识，但不确定。”
  小厮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小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玩吧？二位，是想要来赌点什么的？”
  相比于赵灵星，赵斯逸就显得熟门熟路。
  赵斯逸语气里满是不可一世，气势拉高了一截，“玩些简单的，点数大小便是。但位置要选个好些的，本公子可不想同那群凡夫俗子一同。”
  赵灵星感慨。
  终于发现了这个弟弟的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