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梁暮澜的声音。
  林暖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儿。
  和傅怀安结婚的事情，林暖还没有来得及和林家说。
  “你把电话给妈！”林暖道。
  “我问你婚约你还要不要？！”林苒语气不善。
  林暖耐着性子：“我说把电话给妈……”
  电话像是被梁暮澜抢了过去，关了公放，梁暮澜把电话放在耳边：“暖暖……”
  “妈，前段时间家里事多，我没有和你说，我已经领证结婚了！”
  和傅怀安四个字林暖没说，但梁暮澜能猜到。
  梁暮澜有意外，因为有外人在，梁暮澜没有多问只说了一句：“好，妈知道了，这件事儿等你回来我们细说，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妈会看着处理！”
  “恩！”林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妈……可能这件事儿我不应该多嘴，但既然林苒喜欢顾邵庭，不妨问问顾邵庭的意思，如果顾邵庭也喜欢林苒的话，成全他们不是也很好吗？！”
  “妈知道！你不用操心！有客人在，先挂了……”
  挂了电话，林暖已经睡意全无。
  原本顾家的婚约就应该是林苒的，既然林苒喜欢顾邵庭，那么顾邵庭如果也喜欢林苒的话，就再好不过。
  起床洗漱完，林暖想起昨天给傅怀安买的礼物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
  心里抱怨，都是昨天白晓年发过来的片子给闹得！
  ……
  团团被送到幼儿园，一下车就听到有人喊他。
  “傅团团！”
  团团看到小糖果被她那个漂亮的像是姐姐的妈妈牵着，冲着他挥手。
  团团没吭声，看着小糖果挣脱了她妈妈的手朝着他飞奔过来。
  小糖果的妈妈在后面暴躁的吼了一声，快步跟上。
  “团团早上好呀！我们可以结婚了吗？！”
  跟在小糖果身后的小糖果妈妈惊呆了，她的女儿居然要和傅怀安的儿子结婚！
  团团心里惦记着妈妈说，小男生和小男生不能结婚，小胖手拽着双肩包带，摇头：“妈妈说，小男生和小男生，不能结婚！”
  这一次团团没有磕磕绊绊转述的很清楚流畅，为此团团在心底里暗暗高兴了一下。
  “这样啊……”小糖果皱眉。
  跟在小糖果身后的糖果妈妈唇角抽搐，她很后悔一直把孩子当男孩子养，这孩子大概都忘记了自己是女孩子了吧！
  突然，小糖果右手小拳头落在左手掌心里，像是想起什么：“姥姥说，我是小姑娘！”
  团团皱眉，明显不信。
  “真的！”
  团团不吭声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小糖果，哪有小姑娘穿男孩子衣服的？！
  而且女孩子都是扎着头发，带着花花绿绿的卡子，小糖果却是和团团一样的短发！
  今天必须回来！
  “他们欠揍！”小糖果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小糖果的妈妈揍了小糖果一巴掌：“你给我闭嘴！你最欠揍！你算算你都被多少个幼儿园劝退了？！”
  小糖果小短手抱着脑袋，又“哇”一声哭了，哭着喊道：“妈妈大坏蛋！”
  林暖站在靠后的位置，真心觉得小糖果的妈妈好凶残。
  见团团由老师牵着从幼儿园里出来，带着鸭舌帽的林暖唤了一声：“团团！”
  一看到林暖，团团哒哒哒跑了过来，伸着小爪子，直扑林暖大腿，抱住，团团仰头望着林暖，声音特别大的叫林暖：“妈妈！”
  林暖蹲下身，拖着团团的胳膊把他抱起来，在团团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
  “抱歉今天早上妈妈睡得太沉了，没能送你来幼儿园！”林暖对团团笑的温柔。
  团团双手抱住林暖的脖子，趴在林暖肩膀上，把小脸儿埋在林暖脖子处，长长睫毛眨动时扫过林暖颈脖细腻的曲线有些痒：“给你买了蛋糕，草莓的！回家吃好吗？！”
  团团用力点头，比起吃草莓蛋糕，团团更想晚上和妈妈睡！
  察觉到团团小情绪的低落，林暖拖了拖团团的小屁股，那软软的一只小团团才挺直了小脊背，抱着林暖的脖子看她。
  “今晚妈妈陪你睡，明天早上一大早你张开眼睛，妈妈一定在你身边，好么？！”
  团团听到这话，认真点头，绷着小脸儿，伸出小手小拇指要和林暖拉勾勾。
  林暖浅笑，和小团团拉勾后，抱着团团站在路边打车。
  远处，抱着脑袋的小糖果看到，觉得团团的妈妈好温柔，她悄悄用手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满目艳羡。
  “走了！”小糖果的妈妈拿过小糖果胳膊上挂着的书包，一手夹起小糖果往她那辆便宜的代步车走去。
  ……
  林暖刚和团团上车报了天府湾的地址，林暖手机振动，从包里翻出来看了眼，是梁暮澜。
  想起早上林苒说顾邵庭的父母去林家退婚的事情，林暖接通：“妈……”
  “小暖回家来一趟！”梁暮澜的语气不是和林暖商量，听得出积怒于心。
  林暖下意识看了眼坐在身旁仰着头望着她的团团。
  梁暮澜生气的原因林暖大概能猜测出，应该因为林暖一声不吭和傅怀安领了证。
  没等到林暖的回答，梁暮澜不给林暖的拒绝的机会：“今天必须回来！”
  梁暮澜脾气好，很少生气，声音这么肃穆，让林暖不敢拒绝：“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林暖给司机重新说了地址，然后回头望着团团，斟酌片刻开口：“团团，先和妈妈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团团乖乖的点了点头。
  林暖攥着团团的小手，又交代：“妈妈带你去见……妈妈的妈妈，你叫姥姥！”
  团团想到了小糖果就有姥姥，每天都是姥姥说……姥姥说，团团没想到自己也有，心情有点儿愉快，团团应声：“好！”
  和团团说好，林暖想给傅怀安打个电话说一声，又担心傅怀安在忙，犹豫间，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那边没有回复。
  ……
  林宅。
  林暖牵着团团从出租车上下来，沿着林荫路往内宅走时，梁暮澜和林景全已经接到了林暖到了的消息，站在门口等着林暖。
  团团小手攥着林暖的手指，好奇的四处看着，觉得新奇。
  内宅前，梁暮澜和林景全并肩站着，梁暮澜攥着披肩，肃穆的眼神瞪着林暖，表情不愉，绷着脸，红红的眼底却波光涌动。
  林景全双手插兜，眼仁也是红的。
  林暖下意识攥紧了团团白白软软的小胖手，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唤了一声：“妈、爸……”
  梁暮澜没有搭理林暖，只瞪着她，倒是林景全点了点头。
  林暖笑着蹲下身，扶着团团的小肩膀，对团团介绍道：“团团……这是姥姥，这是姥爷！”
  团团乖乖的叫了一声姥姥，又叫了一声姥爷，往林暖怀里缩了缩。
  小孩子本身就敏感，察觉到梁暮澜和林景全两个人情绪不对，对地方和人又不熟悉，团团难免想要赖在林暖怀里。
  “叫团团是吗？！来……爷爷带你去吃糖果！”
  林景全弯着腰，对软萌的团团招手！
  有孩子在这里，梁暮澜有些话没法和林暖说。
  团团看向林暖，见林暖点头，团团这才犹犹豫豫的拽着双肩包包带走到林景全身边。
  “走吧！”林景全牵着孩子的小手往里走，小不点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林暖，最终还是跟林景全离开。
  林暖站起身，对梁暮澜露出笑容：“妈……”
  梁暮澜情绪翻腾，脑子里全都是别人拽着林暖头发的照片，那画面怎么都挥之不去，折磨的她心肝具痛。
  她克制着想要掉眼泪的冲动，死死攥着披肩，指节泛白，冷着脸：“妈？！你还知道你有个妈？！你去伊拉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有个妈？！你和别人领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有个妈？！”
  忍不住眼泪，梁暮澜训人的嗓音都破了。
  看着气极的梁暮澜，林暖眼底泪光闪烁，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用力抱住梁暮澜。
  饭店里梁暮澜电话里的哭声，让林暖心脏揪痛……
  她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母亲对女儿无私的疼爱和关怀！
  林暖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全都是呼吸不畅的声音，艰难平静情绪，她口：“妈，你打我吧！”
  闻言，梁暮澜差点儿哭出声，身体颤抖，用力在林暖背上拍了一下。
  林暖咬唇，浓重的鼻音里带着哭腔：“挺疼的……”
  梁暮澜下意在她打过林暖的地方轻轻揉着，忍住伤心，忍不住泪水。
  林苒就在楼上看着，心头百般滋味。
  在她看到网上林暖去伊拉克的照片时，也是震撼的！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和林暖的差距，不过是两人身份被调换的那十几年成长过程不同而已。
  可在看到那些照片，她清楚的知道，换做是她……她没有那个勇气只身前往伊拉克！
  知道林暖心里没有顾邵庭，一直喜欢温墨深，林苒对林暖的敌意少了一些，多了一些敬佩。
  可当她听到母亲哭着和林暖打电话，那一句句林暖要是出了事儿，她该怎么活，又让林苒把林暖恨到了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