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违_分卷阅读_44
作者:凉小小      更新:2020-08-05 08:27      字数:3762
  周祁炎脸色沉了沉,想了一会仍不知她话里的意思,才软声道:“请母后赐教。”
  “前几日,我们不是才见到赵止洵进了周抚霖的昭星殿,今夜看来,局势便是从他进宫的那一日便扭转了。”
  她笑得阴凉,只怪自己没能在周抚霖的身边安插个内眼,不然也不至于让那人那么轻易逃脱。
  周祁炎眸光怔住,这也才反应过来,“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只是母后想不出,他为何会看上周抚霖?”周抚霖的过人之处在哪,她还真没想出来,除了够心狠手辣一点,其他的在周后眼里,都不如周祁炎。
  “只要不是周祁炎,谁都行。”
  坐到鹤鸣楼的包厢里,手里把玩着荷包的赵止洵这样回沈微之,荷包上挂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玉,在沈微之的眼里一晃一晃的,他了然地点点头,“说的也对。”
  比起周祁炎,他还是更愿意周抚霖继承大周的皇位,毕竟他会一心争政绩,不会不将百姓的生死看在眼里。
  “得了,方才在宫里听他们念叨那些政事你们还不烦吗?这会到了这,该好好消遣消遣!”
  宋承誉不耐烦地瞪他们一眼,给他们二人将酒杯满上。
  在宫里说话始终不如乐坊里说得舒心,俩人松下眉目,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宋承誉笑了笑,“这就对了嘛!”
  酒过三巡,宋承誉左右怀里已经抱了两个歌姬,正调戏得她们二人耳目嫣红,沈微之则扭头看着弹琵琶的歌姬,津津有味地听曲儿。
  唯独赵止洵站起身子道:“我先回去了。”
  “今夜年初,你母亲定是也已经睡下了,你回去作甚?”宋承誉正在兴头上,死活拉着这人不让走。
  赵止洵知他又喝醉了,拧了拧眉,嘴里吐出两个字,“有事。”
  “无念姑娘也不在,你能有什么事?”宋承誉不干,依旧抱着他的腿不撒手,活脱脱一副赖账样。
  脸色本就不好看的这人,在听见他提起‘无念姑娘’这几个字后,氤氲着一片风华的眉目当即就冷了下去,冷冷叫了一声,“秦天!”
  秦天立刻握剑从外面冲进来,剑光一晃,宋承誉老实了,急忙撒开手,挤着笑意道:“我错了,你走,你走。”
  沈微之看戏似的看着软垫上面色狼狈的人,露出一个耻笑的眼神。
  一上马车,雨堂当即给这人披上一件玄色金钩披风,他拿出一包东西,交代秦天几句,秦天便下了马车,朝定国公府而去。
  雨堂赶着马车,往长安城外而去。
  吃完年宴,周文王都会给臣子们休沐几日,等过了初七才上朝,赵止洵便趁着夜色出长安城,去北街边陲寻那人。
  “小主,怎么办,今夜还这么守着吗?”眼瞅着已经到子时了,半双扭过脸,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
  楚无念收回失落眼眸,抬头看一眼被云层遮掩住的月亮,沮丧地道:“不守了,先回去。”
  她们已经在将军府的高墙上趴了两日了,除了见到来往忙活的仆人和偶尔露面的宇文长策外,她们什么都没见着。
  全身上下又酸又痛,楚无念伸了伸腰,打出一个长长的哈欠。
  怎么忽然这么经不住累乏了?
  她眨了眨长长的眼睫,也没多想,直接就跃下高墙,半双的身手不如她的好,只能沿着高墙慢慢爬下来。
  “啊。”
  可一下来,她就差点失声尖叫出来,还好楚无念眼疾手快,伸手捂住她的嘴。
  半双的脸上满是恐惧,朝前面伸手指了指,楚无念朝她指的方向抬起头去,便见到宇文青云正倚靠在墙沿边上,神色警惕地打量他们二人。
  “你们来北界做什么?为何要盯着将军府?”
  干脆利落的两个问题,直击她们的命门,他的眼底,是一阵阵盛气凌然的眸光。
  楚无念也盯着他看,起初见到他的眼神里还带了些躲闪,此刻已是缓下心神,一副你在这里盯我们很久了的神情,眼珠子转了转,她只要将赵止洵拎出来,“是王爷叫我们来的。”
  “唰——”地一声,方才还离她还有几尺远的这人,一瞬间疾步到她面前,冷声威胁她,“说!他叫你们来做什么?!”
  粗暴直接。
  与她当初在宫里被他压制住的那幕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被眼前凌然的气势压下来,楚无念攥了攥衣角,过了一会当即横眉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盯着小将军你。”
  宇文青云拧紧眉头,握紧双拳,幽声问她,“难不成,萧袂的案子他还在查?”
  “这个王爷怎会告诉我,他只让我盯着你,至于其他的,便不是我能管的。”楚无念与他卖关子,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闻言,宇文青云倒是嗤笑一声,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低头看看你脚下站着的地方,这可是在将军府的地盘里,你就不怕有去无回?”
  楚无念还真低头看了一眼,脚尖紧张地并拢在一起,这番出师不利,没想到刚来第二日就被他盯上了。
  半双站在她身旁,半句话也没说,怕露出马脚连累了楚无念,此刻只能干着急地朝宇文青云龇牙咧嘴。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楚无念的手心里浸出一层冷汗,她想起那人扭转乾坤的模样,慌乱的心里顿时像是镇住了一根定海神针,她学着那人的样子笃定地道:“王爷确实还在查萧袂的案子,他派我们过来,便是想要找出你同萧袂勾结的罪证,此一遭你若是不放过我们二人,便坐实了做贼心虚的罪名。”
  霎时间,宇文青云凌厉的眸子微微怔了一下,只一下便烟消云散,用笑意来掩盖慌乱,他慢慢站直身子,朝抬头看着他的人道:“算你识相。”
  显然,已经信了她说的话,攥紧衣角的手一点点松开,楚无念暗暗长吁出一口气。
  她连忙抓起半双的手,就要从他的面前,可经过他身侧时,这人却幽幽地说了声,“慢着。”
  “小将军还想让王爷怀疑?”楚无念抬眸,眼神笃定,半分怯也没露。
  宇文青云眯了眯眸子,“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他只信了半分,可还有半分,她的道行还没练到家,没能糊弄住他。
  半双急忙将楚无念护到身后,可下一刻,她们二人都被抓紧了将军府里,那人离开前,只留了一句,“那我便看看,王爷会不会派人来救你们?”
  他只是将人抓了起来,并未灭口,赵止洵想抓他的错处也抓不着。
  楚无念懊恼地挣扎两下,最后还是被将军府的下人押着,乖乖被关在了后院的一间厢房里。
  厢房干净,桌上点了烛火,半双环顾一眼四周,扶着她坐到了圆凳上,担忧地问,“小主,那个王爷会来救您吗?”
  她不担心自己,只想楚无念能逃离出去。
  楚无念摇了摇头,握住半双的手,“我也不知道,可我不会抛下你的。”
  她主动离开了那人,想必他已经被气得半死了,怎会还要来救她?
  “阿嚏——”
  靠在车壁上闭目的赵止洵,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谁在骂我?他拧了拧眉,掀起车窗帘布一看,天已经大亮。
  “爷,再有半日,我们便能到北界城了。”坐在车辕上驱车的雨堂开口朝里头的人回禀道。
  “嗯。”
  这人轻应一声。
  低头看一直被他抓在手里的荷包,他嘀咕道:“等找到,必须得好好骂她一顿。”
  必须得骂。
  他一到北界城里,便有探子过来与他相报,“王爷,人被宇文青云抓进将军府里了。”
  探子还没说完,这人已经直奔将军府而去。
  怎么这么笨?人没找到就算了,还被抓了!
  他脚底生风,把雨堂远远甩在身后。
  “没受伤,好吃好睡地在将军府里待着...”探子脸上的凉意还在,望着前面已经走远的人弱弱地说道。
  “爷,爷,上轿啊,这么走着过去实在有失身份...”使着机灵的雨堂驾着马车追上前面还在匆匆赶路的人喊道。
  赵止洵的脸一黑,又狠狠瞪了坐在车辕上的雨堂一眼,这才跃上马车,雨堂急忙往将军府赶。
  守着府门的守卫看着眼前瞪着自己的人,这人器宇不凡,身上衣袍华丽斐然,墨眸一片风华,眉宇间又透着一阵凛然,这风采比小将军都要胜上一筹啊,守卫看得有些入迷了,过了一会,他才咽下喉间的恭顺,大声道:“进府都得先递上令牌,没令牌者不得入内!”
  赵止洵瞪他一眼,脸上一副‘你再拦着爷一下试试?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守卫被他的气势吓到,急忙跑进府里,哆哆嗦嗦朝府内练枪的宇文青云道:“小将军,外面来了一位爷,直言要找您!”
  宇文青云眉目一沉,尔后笑了笑,“来得这么快?”
  将手里的红缨长枪扔给守卫,他开口说道:“将他领到后院去。”接着,自己先到了后院去。
  守卫将红缨长枪接住,应承道:“是!”
  再次见到候在府门口的这人时,守卫连他的神色都没敢看,只低眉顺眼地回禀道:“您随属下来。”
  赵止洵冷哼一声,跟在他的后面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戾气,守卫拔开腿,飞也似的在前面带路。
  正端着茶水要拿去给宇文青云的宇文池落,见到远处长廊上经过的人,只见那人走得飞快,衣袂翻飞,轮廓俊逸,经过的地方,都掀起一阵气场十足的风。
  “什么人?”
  她皱皱眉,追上去。
  锁着厢房的锁头被人松开,楚无念听到声音,从趴着的圆桌上抬起头,看到宇文青云,她惺忪的眸顿时又耷拉下去,被关在这里的时辰她睡得可香了,到了北界城她还没好好休憩过呢!
  正好趁着被抓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是,怎么好像不太对?
  她耷拉下去的眸光又睁开,便见到一抹玄色金钩披风跟在宇文青云的身后迈了进来,带着初露的晨光,将她昏暗的眼眸照得一片光亮,“王爷!”
  她惊喜大叫!
  半双这才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看向眼前朝她们涌来的人。
  “王爷来得可真快,看来这个奴仆说的是真的?”宇文青云转过身子,冷目盯着身后跟进来的人。
  赵止洵皱眉,看向坐在圆桌边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擦的人,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他这才抬眸看眼前的宇文青云,“既然人被小将军抓到了,小将军如何才肯放人?”
  “只要王爷不再往下查此案,这人我可以放。”宇文青云回答得干脆。
  盯了他片刻,赵止洵松口道:“好。”倒是也不避讳这人对他的重要,宇文青云的眸光顿时变了变。
  他回过头,反复打量耷拉着脑袋尖的这人,双眸中覆上一片深意,“若是王爷反悔,我也不是好惹的。”
  “萧袂的案子,本就是小将军与宇文将军之间的家事。”咬咬牙,他将想要讲的话咽回肚子里,“管别人的家事太多,始终不太好。”
  听到这话,楚无念的脑袋尖耷拉得更低了。
  宇文青云点点头,让开步子。
  “站住!”
  岂料,人刚出了屋子,又来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