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经理。”
  经理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还望唐小姐日后多提携。”
  “……另外，公司还给你派了辆保姆车，就在停车场，司机和生活助理现在都在车上等，工资从公司财务走账。至于造型团队……唐小姐如果有推荐人选，公司也会纳入考虑。”
  鸟枪换炮啊。
  唐咪没有道理不接受，“谢谢。”
  李蓉在一旁与经理又寒暄了几句，三人才出了经理办公室。
  去车库的路上，唐咪先给程昊打了个电话。
  对面估计在开晨会，手机响了会没人接，她掐断了。
  “会不会是程总……”
  “不会。”
  唐咪刷着手机，果然微博、知乎、头条全部被这一条新闻刷爆了。
  匿名人以ppt形式爆料，第一张，就是章语忻和俞一海的结婚证，结婚日期清清楚楚地显示，章语忻是六年前结的婚，但从后来的合照看，孩子绝不止四岁，大约上小学了，背着个xx小学的书包，个头到俞一海的腰，三人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
  “这是要毁了章语忻啊，真狠。”
  李蓉也在看，照领证的时间，章语忻恐怕未满二十就生了孩子，后来到了法定婚龄，才匆匆领了证。
  放到很多地方，尤其是结婚早的农村，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可放到一位公众人物身上，就算是丑闻了。尤其章语忻对外的人设，操的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仙气儿，眼下微博评论几乎不能看。
  唐咪之前也没将章语忻和俞一海联系起来。
  下电梯前，她先给薛祁轩去了个电话：
  “薛哥，海哥那事……”
  “我就问一句，这事，是你干的吗？”
  薛祁轩声音听起来很郑重。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薛祁轩安静了会，他笑：“本来我想说，随便你说什么，我都信，可等你真说了，我发现，还真没办法全信。你说，人这心，隔了一层皮，要像信自己一样全盘信任对方，是真难。”
  唐咪没说话。
  电梯门开了。
  地库的穿堂风打到身上，吹得大衣衣摆不停地晃，唐咪额头有点烧，身上有点冷。
  薛祁轩其实是个挺对胃口的朋友，现在朋友不信她，她该有一点儿伤心的。
  “小唐啊，这事，不管我信不信，好处呢，是你拿了，海哥那，我也得给个交代，亲疏远近，总是有个章程的……啊，我居然挺伤心，不过最近呢咱先歇一歇，我捋一捋思路，暂时别联系了。”
  这暂时别联系，是要断交了吧？
  唐咪嘴角弯了弯：“好。”
  两人客客气气地道别，不约而同地挂断了电话。
  离开剧组这个富有魔力的舞台，角色加成的光环也相继失效，对胃口的，也未必能成真朋友。
  走一段，是一段。
  李蓉拍了拍她肩膀：“走吧。”
  三人一眼就看到了公司新派的保姆车，珍珠银，低调实用款，司机是个带大檐帽的退伍兵，年纪不大，三十七八岁左右，长了张憨厚脸。
  生活助理姓石，是个跟刚毕业的小姑娘，小小一只，话不多。
  讽刺的是，这保姆车，和章语忻之前用的同一款。
  到达拍摄地时，杂志社安排的人，已经全部到了。
  “唐小姐，这般请。”
  工作人员引她去了更衣室：“唐小姐一共有五套衣服要拍，原先的设计理念是两生花，现在这两生花，得唐小姐自己上，最后的五套成品，我们会选择两套作为两生花的取材要素，搭配的妆容，一个是蜜桃色少女系，一个是醉酒系。”
  “唐小姐，可以先换这一套。”
  第70章 黑化
  摄影棚。
  “你觉得怎么样？“
  红秀的营销总监来拍摄现场站了一会。
  棚内的女明星按照摄影师要求, 不断变换着造型。
  闪光灯咔擦咔擦就没停过, 随着摄影师越来越高亢的声音，频率越发快。
  “小光看上去很满意。”
  总监点点头，即使以她那双阅美无数的眼睛来看, 这姑娘依旧美得毫无瑕疵。
  腿长、腰细，那张巴掌脸够精致够漂亮，关键美得很高级, 透过镜头，可以想象当平面图出来时的惊艳,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 雾蒙蒙羞煞煞, 透着水光, 蜜桃色妆容透出的少女感里, 还带着清纯懵懂的挑逗。
  比她原来设想的甜美少女感，要高级太多——
  很酷。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跟小光特地放了下毛片, 嘿, 你别说，盛大现在想捧她，不说别的, 硬件，”工作人员比了个大拇指, “绝对是够的。”
  在颜值即是正义的时代, 生有这样一张脸, 实在是上天厚爱。
  光是毛片，就比很多女明星修到妈都不认识的精修照还好看了，每一帧都是很能打的硬照。
  “后期不用费心，出刊就没那么赶了。”
  其他排版全部搞定，只等封面出来，校对完毕，就可以交付印刷厂印刷出刊了。
  “就是原先放出的宣传是双人封，这位……恐怕撑不起销量。”
  现在除了还在讲究逼格的五大杂志，大部分时尚杂志就是靠明星粉丝吸一波，明星也靠这些杂志抬抬身价，倘若能一举挤入时尚圈，拿到时尚代言，也是一件好事。
  杂志销售量，也代表着这位明星的带货能力。
  在什么都讲求数据的时代，没有商家愿意做赔本买卖，考虑代言人时，方方面面都会纳入考量，逼格、带货能力、后期发展潜力，而杂志销量，就是其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还有一个礼拜就是出刊期，等不起了。”
  营销总监淡淡道。
  deadline是死线。
  那边正在拍照的唐咪感觉不太好。
  鼻子塞住了，化妆师给她带了假睫毛，硬硬的睫毛根部顶着眼睑，让她总忍不住眨眼，眼睛酸涩得想流泪。泪汪汪的眼睛让摄影师高潮，可对她来说，不太友好。
  “哎，眼神再迷离一点，水花再多一点，对，非常好，少女感再强一点……”
  摄影师的声音在耳边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嗡嗡嗡。
  唐咪让眼神放得再空一点，发烧的脑袋，让她像是回到了幼时。
  孤儿院的大通铺，又闷又热，长长的床板头接头，尾接尾，铺上一层硬邦邦的棉絮，和薄得罩不住头脚的被褥，大冬天还好，可以拿自己的衣服往上一层一层地叠，至不济还能抱一块取暖。可到了大夏天，卧室就像是蒸笼，蒸得人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
  回忆不太美好。
  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烧，没什么。
  “臭丫头又在死撑。”
  李蓉揪着拳头，要不是脸不行，恨不得替唐咪亲身上阵。
  上上部戏要吊威亚，主演们都在乘凉，由着替身飞来飞去，偏她不，大腿皮都蹭破了，愣是在天上吊了一天，第二天整条腿都肿成大萝卜，也愣是没请假，由着导演随叫随到。
  新来的小石睁着懵懂的眼睛：“唐姐不舒服么？”
  “别管她，能耐着呢。”
  劝不了，对小猫来说，戏比天大，吃饭的家伙，死撑着也不会砸。
  果然，穿着高跟鞋，拍了一整天，正常人都得歇菜的强度下，唐咪硬是咬牙撑到了最后。
  “ok，收工！”
  摄影师和助理匆匆收拾器材，一个经理模样的女高层过来打招呼。
  “……收工一起去吃个饭？”
  她伸手和唐咪握了握，触手很烫，她睁大眼，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唐小姐身体不舒服？”
  唐咪迷迷糊糊的，腿也疼，脑袋像进了水，要不是有杜熙月在腰后撑着，恐怕早就倒下了。
  李蓉及时接过话题：
  “小咪有点发烧，吃饭只能下次了。”
  女经理的面色很奇异。
  在她看来，这样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女人，身后又靠着一个大金主，完全不必这么拼，即使将时间往后推一推，他们杂志社也只能认。
  她眼神顿时和缓许多：
  “那就下次约。”
  杜熙月扶着唐咪去更衣室，室内空无一人：
  “我去给你接点水。”
  唐咪不习惯换衣时有人看着，李蓉把小石也带了出去。
  酒红贝雷帽摘下，驼色长呢大衣脱下，露出里面的灰纱蕾丝裙，唐咪跟镜中的女人对视，灰色纱质连衣裙，裙摆点缀了一颗又一颗blingbling的星星。
  脖子上的吊坠和裙摆的星星一应一和。
  这么多年，这条项链居然还没落伍，可见男主角的眼光着实不错，唐咪抚了抚，将项链重新带起，想起程昊，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镜中的女人笑得像花儿一样甜美。
  后拉链拉到一半卡住，有点涩，唐咪想要喊人，手却突然顿住，眼睛瞪得像猫儿一样圆，惊讶地看着镜中突然出现的男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