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不得不提醒他正题是什么，“向西月。”
  “我会让人去救的，要是和霍珩起冲突我可不管他那边会有什么伤亡。”楼擎投降地嗯了两声，“到时候和他怼上你会不会帮我？”
  “不要正面冲突不就行了？”
  “那不行，”楼擎一本正经，“帮你本来就是要和他争场子，就算我和霍珩都不在现场，那也是肯定要一较高下的。”
  “——那可是你的属下，你就不能对他们好一点吗？”林悠悠有气无力，想不通这个疯子和这个疯子手底下的人究竟在想什么。
  “福利设施全套都是顶尖的。”楼擎理直气壮，“绝对比五百强公司还要翻上好几倍！安心，小悠，你拜托我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替你办好过？”
  “太多了，我懒得数。”
  “骗人~”楼擎又哈哈笑了起来，“从小到大明明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才对，你怎么偏偏就缺心眼看上了霍珩？不过没关系，就霍珩那个脾气，你迟早也会厌烦他的。”
  “——”林悠悠放弃和楼擎交流，这实在是太费脑细胞了，“把人救出来再联系我，到时候我想和她直接通话，能办到吗？”
  “你想，我就能办到。”
  “挂了。”林悠悠赶在楼擎再次说话之前按下挂断的按键，长舒了口气，从床沿站起来，揉了下自己的额头。
  楼擎虽然再善变不过，但对着林悠悠的时候是不会说谎的，也就是说，向西月确实是找到了，而且也没受什么太大的伤，如果解救及时可能连养伤都不需要太久。
  听到这个好消息，林悠悠还是松了口气。
  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男主角和女主角是不会死的，在昨天霍珩问了她那个问题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小说已经化作真实，哪怕她这个作者不再动笔写作，这个世界的一切也还是会自顾自地运转下去，和只要她不动键盘就永远停滞的小说完全不同。
  之前出现过的几次意外也很明显地说明了一件事情：剧情之外的意外也是会发生的。
  那万一……更大的意外发生了呢？比如说霍珩或者向西月死了呢？
  林悠悠就是想到这里才不敢再赌向西月的命运，转头下定决心找了楼擎帮忙。
  而说到楼擎这个人，他其实在林悠悠高中毕业之前都和她玩得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林悠悠对霍珩告白失败了之后是去找他哭诉求安慰的，可以说算得上是当时林悠悠唯一的朋友了。
  可就这位唯一的朋友，对林悠悠抱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单纯。
  在林悠悠高二那年，不知道林悠悠第几次为霍珩而哭泣的时候，楼擎没忍住把她给灌得半醉给留在家里了。
  当然他什么也没干，不然当年不会那么风平浪静——或者说，楼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他刚把哭个不停的林悠悠给床咚了之后准备告白，告白的话说了一半，懵懵懂懂的林悠悠还没完全听明白，霍珩就黑着脸踢开他的房门把林悠悠给半路截下了。
  就算楼擎知道霍珩对林悠悠完全没有男女之情，可也免不了把他当作情敌看待，两人当下就打了一场，最后还是霍珩些微优势胜出，抱着晕乎乎的林悠悠走了。
  在那之后，林悠悠被霍林两家的家长围着灌输了大堆的男女生理知识，并且从那天起就严格禁止了任何楼擎和她之间的私下交往。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整整五年楼擎没和林悠悠说上话过。只要他出现的场合，林悠悠就绝对不会出现，简直王不见王，烦得要死。
  尽管楼擎的手机号仍然留在林悠悠的手机里，被长辈严肃警告了的她也没敢再给楼擎打电话，久而久之，她真的把这个人给忘记了——反正“林悠悠”眼里能放得下的男人本来也只有霍珩一个人。
  而林悠悠能知道这段过往，还是从原主的日记本里看到的，当时吓了一跳。
  楼擎本人在原著里没怎么刷存在感，在后期恶毒女配林悠悠已经疯魔的时候出现过一段时间，在失望地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之后，果断挥挥手离开了，虽然向西月对他忌惮不已，但最终双方势力也没起正面冲突。
  要不是病急乱投医，再加上从日记里对楼擎的了解，林悠悠可能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找他。
  不过向西月的问题解决了之后，林悠悠至少松了好大一口气，就等着效率格外高的楼擎再次打电话过来告诉自己向西月被成功解救的消息了。
  ——至于霍珩左右都会知道她找了楼擎帮忙这个问题？那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林悠悠给自己留了一手。
  怎么在吵架的时候赢过一个你永远吵不过的人？
  林悠悠的做法是：先在手里拿捏一条对方的小辫子，然后大家互相伤害。
  伸了个懒腰后，林悠悠稍微洗漱一番就下楼去了，结果才走了两步就听见不轻的争吵声，默默停下脚步在拐角处听了一会儿墙角。
  在霍珩书房里抬高声音说话的似乎就是卫东荣，林悠悠隔着门板听不真切，想来书房隔音效果那么好，难道是门没关好声音才会传出来的？
  林悠悠拧着眉听了好一会儿，只能隐隐约约地捕捉到卫东荣在说什么地皮和码头的事情，和他提高的音量相比，霍珩似乎异常平静，林悠悠只能从卫东荣偶尔的被打断和安静来推测那是霍珩说话的时间。
  至于霍珩说了什么，那除非林悠悠长了顺风耳，否则肯定是听不见的。
  卫东荣的情绪并没有被安抚，反而显得越来越激动，也给了听墙脚的林悠悠不少方便。他的最后一句话甚至林悠悠能听得一字不差：“如果现在霍家当家的是你父亲，他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就算听不见霍珩的声音，林悠悠也能猜到这个男人会怎么回应——他肯定会毫不在意地说……
  “现在的主事人是我，我有做决策的权力。”霍珩一点动怒的模样也没有，他稍稍一偏头，邓秘就知道这段对话已经结束了，上前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卫东荣。
  “卫老，请吧。”
  卫东荣狠狠地瞪了一眼邓秘，咬着牙站了两秒，转身往外走去。
  林悠悠低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自己大腿了的卫川川，见他一脸被吓到的眼泪汪汪，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把小朋友抱起来，对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转头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楼下找了半天不见卫川川之后，邓秘就直接上楼找到了林悠悠的房间，隔着门询问，“林小姐，起了吗？卫家小少爷是不是在您房里？”
  林悠悠拉开门就把卫川川塞到了邓秘怀里，“拿走。”
  刚刚才被林悠悠哄了半天的卫川川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收回去，就被林悠悠给扔个货物似的塞给了邓秘，顿时嘴巴一瘪就要放声大哭，还好邓秘早就有所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林悠悠常吃的糖就塞进了卫川川嘴里，堵住了这小哭包的泪腺。
  在楼上隔着窗户看见卫家一行人离开之后，林悠悠才再一次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霍珩正好也从书房出来，见到林悠悠的他脸上浮现笑意，“睡醒了？”
  “被那小鬼吵醒的。”林悠悠揉揉眉心，“卫家的还要这样每天过来多长时间？”
  “今天以后不会再来了。”霍珩顺手地摸了一下林悠悠的后脑勺，十分纵容，“我答应你不帮他忙的，不骗你。”
  林悠悠侧脸看看这位大佬，轻轻地叹了口气，“就是这样，另一个我才会被你宠坏啊。”
  第86章
  “另一个你？”霍珩笑了笑, 嘴角翘上去的时候居然脸颊上有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看得林悠悠愣了一愣, “……而你就无动于衷得多了, 是不是？”
  林悠悠反应过来的速度很快, “什么意思？”
  “我在对墙说话的意思。”
  英语还是很精通的林悠悠：“……”她不服气地回怼, “如果不喜欢被人没办法一下子理解你的意思，那就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不好吗？”
  “那么做的话就没办法发现你的特别之处了。”
  林悠悠：“……？”她的什么特别之处？假装自己是第二人格这点的逼格吗？
  霍珩用指节敲了下林悠悠的脑门，一点多余力气也没用，他意有所指地说，“继续装, 总有一天你会碰见逃不过去的东西。那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到了那时候再说，世上没有走不过去的路。”林悠悠不以为然地往后一仰脑袋, “我去一下隔壁，马上回来。”
  “别吃太多。”
  霍珩没多拦，送林悠悠出了门，邓秘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他的表情严肃又紧张, “霍少……有件事才报上来，和林小姐有关。”
  话一说完，邓秘就看见霍珩的脸半转了过来，心里咯噔一下, 给自己重新鼓了劲才继续往下说, “是这样, 向西月被人救走了。”
  “谁？”
  “……楼擎。”邓秘咽了口口水, 说完这个名字却半天没听见回应，壮着胆子看了霍珩一眼，见他果然脸上没了笑容，顿时眼前一黑——林大小姐找谁帮忙不好，怎么偏偏找那个最不能找的人！
  啊，不过话说回来，还在首府的，也最愿意帮林悠悠的，恐怕也就楼擎这一个选项了吧。不然难道林悠悠还能去找霍爸？
  邓秘其实私心里觉得林悠悠的选择还是有道理的，不过这话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霍珩的面说出来。
  “她去找楼擎帮忙？”霍珩立在原地想了几秒钟，最后还是给气笑了，心想两分钟前他就不该那么轻松地把林悠悠放出家门。
  不过能知道要去找楼擎，倒是进一步证明了她林家大小姐的身份假不了。
  邓秘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让她早点回来。”最后霍珩说。
  “我给林小姐打个电话？”邓秘试探地问完，见霍珩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顿时一噎，“我懂了，我给吕医生打电话。”
  林悠悠跨进吕璇家的时候，看见对方刚刚才放下电话。她自来熟地坐到自己过去几日的座位上，剥了个桌上的小蜜橘，“今天份的甜点还没有做好吗？”
  吕璇朝林悠悠歉意地笑了笑，反手解系在身后的围裙，“悠悠，抱歉，我刚才接了电话，临时有点事要出门，不能招待你了。”
  “有急事的话快走吧，记得锁门哦。”林悠悠一口气吃掉一整个蜜柑，脸颊高高鼓起，“我在你家园子里再看一会儿花花草草，没关系吧？”
  吕璇抄起外套，稍稍迟疑了两秒钟，随即笑道，“没关系，注意身体，小心坐久了着凉哦。”
  林悠悠伸手剥第二个蜜柑，仍旧和二八少女似的面孔看起来简直无忧无虑，“知道啦，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急事。”
  吕璇锁了房门之后就匆匆走了，林悠悠眯着眼目送她离开，不慌不忙地在园子里的藤条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往回走，低头看了眼手机，把上面显示的时间给记了下来。
  “我回来了——”林悠悠在门边扶着拉门换鞋的时候才发现房子里的地毯好像都已经换过一遍了，回想起自己刚知道卫东荣出现的那天气到疯魔进门根本没想起换鞋这回事踩脏大片手工地毯的事情，顿时有那么点心虚。
  不过那点心虚在看到霍珩就站在客厅里的时候立刻就消失了，“霍珩哥哥在等我吗？”
  霍珩要笑不笑地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钟，才问，“悠悠，有什么事想坦白吗？”
  “霍珩哥哥仔细问了我才知道。”虽然知道霍珩说的不是自己掉马甲的事情，但林悠悠还是心里一跳，差点扑街。
  “楼擎，嗯？”
  林悠悠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把换下的鞋子整整齐齐放到一边，走进门里，“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帮了我个忙，怎么了吗？”
  “就因为我不点头？”
  “倒也不是。”林悠悠抱着手臂靠到墙边，和霍珩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对望，无辜又纯良地一歪头，“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霍珩哥哥嘛，大家不是都说，活在当今社会里人脉很重要？于是我就想了想我认识的人里面谁能帮忙，结果还真有一个。”
  林悠悠没动，霍珩也没动，他看着她，又一次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这是如今的“二号林悠悠”。
  ……和以前的林悠悠完全不一样的林悠悠，几乎看过来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要说什么的林悠悠。
  比如这会儿，她显然就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却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就好像前几次一听到他表明心意立刻就装聋作哑似的，从这点上来看，两个林悠悠还真是很容易区分。
  虽然霍珩不觉得楼擎能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林悠悠一旦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东西立刻就转向别的男人去寻求帮助这点让他不太高兴。
  他不高兴起来……刚才就干了件不应该干的事情。
  对于霍珩来说，气血上头犯个错误的感觉其实还挺新鲜的。
  不过这个错误会发展成什么，霍珩现在还不太确定。他迎着林悠悠澄澈的眼神站了会儿，嘴角一弯笑了起来，“悠悠，觉得这样很有趣的话，我也可以陪你一直玩下去。”
  林悠悠张嘴正要回答的时候，邓秘匆匆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握着手机，见到两人对峙的场景，他愣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也卡在了喉咙口。
  “说。”霍珩脸也不转地扔出一个字。
  邓秘不假思索，“就在刚才，卫家车子出车祸了，卫川川重伤直接送去医院抢救了。”
  林悠悠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又一次突发剧情！
  “悠悠。”霍珩近在咫尺的声音唤醒了她，“要去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