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厉铭继续说：“小时候被逼着学的，你不用羡慕。”
  “不是羡慕, 是佩服。”她小时候也去了书法班, 但只练到不影响美观的地步。真的要练好书法，需要很多精力和时间, 最主要是耐得住寂寞。
  反正她不是很喜欢练字。
  顾愉不知道有钱人家的小孩的童年时什么样子的, 看电视剧倒是知道古时候的大家族的孩子自小就学这学那。有可能傅厉铭也是那样过来的。
  傅厉铭拉开桌旁的椅子，“过来坐。”
  顾愉扬了扬眉：“上次可没见你这么绅士。”
  傅厉铭一脸坦然：“这样的事情做的少, 疏忽了。”
  这是间接说只对她绅士？
  顾愉不做声, 过去坐下。
  这是小包间，桌子是长行的六人桌, 他们俩相对而坐。
  抬眼见，目光相遇，顾愉看到了他眼中的红血丝。
  她皱了一下眉头, 然后低头翻包包。很快，她拿出一盒未拆封的眼药水。
  “给你。”
  傅厉铭：“不用。”
  昨晚他回到家之后跟国外的专家通了电话，之后忙到凌晨两点多才睡。早上起来发现眼睛有红血丝，今天忙了一整天，没照过镜子，看来没消退。
  但是他从来就不喜欢用眼药水，他自认没那么娇气。
  “你眼睛很红。”
  “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现在离你睡觉还有很长时间。”顾愉很执着，接着小声补充一句：“眼睛红都不好看了。”
  傅厉铭哑然失笑, 他从来没考虑好不好看的问题。不过，被她这样一说，突然有些在意。
  “这眼药水是新的，没用过，缓解疲劳的，不会有太大影副作用。”顾愉一副怕他嫌弃的样子。
  傅厉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看了一下使用说明，然后才打开。用完之后，他还给顾愉。
  顾愉摇头：“给你了，眼睛不舒服的时候你就滴两滴。”
  傅厉铭看着手中的小瓶子，收下了。
  就当做是她送的第一份礼物吧。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快吃饱了，傅厉铭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有半小时。”
  “你要加班到几点啊？”
  “不确定。”他有做不完的工作。
  顾愉沉默着，她知道老板不是容易做的，心里想着容静说的那些话，突然有点儿惆怅。她并不打算问他的事，他的工作不是她能帮上忙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了？”他问。
  顾愉摇头：“没什么，就是……嗯，你别太累。”
  轻轻浅浅的关怀，傅厉铭心头却为之一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顾愉被他看得不自在，解释道：“你看你眼睛都熬红了，作为过来人，劝你好好保护眼睛，时不时要休息一会，不然真有问题就难办了。搞不好会瞎。”
  最后这句话，是还给他的。
  傅厉铭认真地听她说，平时总是抿成一条线的唇线，现在微微弯起。
  顾愉不说了，总有一种被笑话的感觉。
  “嗯，好。”他接受她的建议。
  顾愉又开始觉得他是被自己勉强的。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想的太多了，这些小心思让人羞窘。
  半小时很快过去，两人离开会所，傅厉铭把顾愉送上出租车。
  原本他要叫司机送顾愉回家，被她严词拒绝了。
  她不想因为他而改变太多原本的生活，她不是娇娇女，她是独立自主的职业女性。
  傅厉铭尊重她。
  ****
  顾愉回家洗了个澡，然后给妈妈打电话。
  上周末因为被暴雨困住 ，胡永兰暂时不跟她追究相亲的事，但总是逃不过的。
  “妈……”
  “今晚不加班了？”胡永兰的语气很冷静，顾愉一听就知道真的要被算账。
  “嗯。上周比较忙。”
  “那就说说你喜欢的人是谁吧。”
  顾愉回道：“一个男人。”
  “这不废话吗？”胡永兰激动起来了。
  顾愉：“不是废话，妈我跟你说，现在爱情不分性别。”
  胡永兰：“呵呵。”
  “你现在是不是安心了些？”顾愉嬉皮笑脸地说。
  胡永兰克制情绪，“那你说说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多大？哪里人？”
  顾愉头疼，傅厉铭给她制造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妈，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你一直跟我说要好好选，所以我要认真考验，等时机成熟了，再给你交代。”
  “你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吧？”胡永兰狐疑道。
  “怎么会呢？我忽悠谁都不会忽悠我亲妈。”顾愉跟妈妈说话就爱贫嘴。
  胡永兰没心情跟她贫，无限惋惜地说：“周先生那么踏实又帅气的男人你都不要，唉——”
  顾愉不做声，反正已经这样了。
  “反正最迟到过年，你要带男朋友回来给我瞧瞧。”胡永兰下最后通牒。
  顾愉敷衍着说：“我努力。”
  “带不回来你就给我乖乖去相亲。”
  相亲就相亲吧，她已经百炼成钢了。
  ****
  周二开始，傅厉铭出差了，一去就是三天。
  周四晚上八点多，顾愉在床上拿着手机滚来滚去，玩什么都不安心，时不时就打开微信瞧瞧。
  然而每次都是失望，傅厉铭除了早上跟她说了早安，之后就一直没消息。
  叹了一口气，她翻身平躺着，举着手玩手机。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来电铃声响起，“傅总”两字出现在屏幕上。
  下一瞬，顾愉痛呼一声。
  她手机又砸脸上了，准确地说，是砸在鼻梁上了，疼得她眼泪直流。
  真的很疼，她听见骨头被撞的声音。
  电话还在响，而她正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抹眼泪。
  眼看着电话要自动挂断，顾愉吸了吸鼻子，接起。
  “喂——”一开口，才发现鼻音浓重。
  傅厉铭听出不对，问：“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顾愉清了一下嗓子，说：“没有。”
  傅厉铭沉默片刻，说：“我还有十分钟到你的小区，你准备一下，跟我去吃饭。”
  他回来了！顾愉心里禁不住激动，但克制住了。“哦。”
  “江凯他们也在。”
  “好的。”她语调微扬。
  傅厉铭面色微沉，说跟他吃饭的时候她闷闷的，知道江凯也在就开心了？
  三天不见的女人，就这样对他？
  真想……
  顾愉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挂了电话之后就哼着歌儿找衣服换，挑来挑去，挑了一条很仙气的连衣裙。
  这样的裙子配上简单的裸妆就可以，十分钟的时间，搞定。
  刚要出门时，傅厉铭的电话又来了。
  “我出门了。”
  “好。”
  他干脆的挂了电话，连句“等会见”都不说。顾愉对着手机哼了一声，冷冰冰的男人。
  乘电梯到楼下，走道的节能灯光线不是太亮，顾愉心里想着等会见到傅厉铭说点儿什么好，没注意周围的环境。
  刚走出大门，余光里发现一个人影从旁边走出来，她没有心理防备，被吓了一跳。
  “是我。”
  傅厉铭走到有光的地方，顾愉这才看清他的脸。
  她惊魂未定，傅厉铭有些无语，这反应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胆子那么小。”他无情戳穿。
  顾愉不服。“这是应激反应，不是胆小。”
  “看来你对应激反应有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