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平点点头，“为了这个常委副省长的人选争执不下，最后采取了折中方案，报了两个人上去，结果你也知道了，暂时只调整了省纪委书记的人选。”
  “看来，上面对于这两个候选人都不满意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胡斐恍然大悟，既然上面对这两个人都不满意，那岂不是说，王茂良提出让曹建民去担任常委副省长意见，上面会更容易认可？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王茂良演出的一出戏？
  “对了，昨天省委左部长跟我交换了一下意见。”
  徐先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省委组织部有个想法，让省委秘书长曹建民同志来担任常委副省长。”
  “我也不是不赞同这个意见，曹秘书长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又是从基层一步步地干起来的，又有着抓经济工作的丰富经验，由他来担任常委副省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不过，就是因为他的恩呢该里太强了，我觉得现在省委办办公厅离不开曹秘书长啊，有他在整个省委办公厅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离开了他，只怕省委办公厅都不能正常运转咯。”
  “是呀，曹秘书长的能力是没得说呀。”
  胡斐呵呵一笑，心里却敞亮得很，徐先平口口声声地说曹建民能力没问题，办公厅离开不开曹建民，事实上，这不过是托词而已，他是反对曹建民担任常委副省长的。
  只不过，徐先平为什么会反对呢，是纯粹出于不认可曹建民的能力呢，还是跟曹建民有什么恩怨，亦或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
  之前王茂良表现出一副被逼到墙角的架势，暗地里却在筹划着这样一件大事，如果曹建民真的出任了常委副省长，那就意味着王茂良在省委全市将进一步大增。
  虽然说省委书记是一把手，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把手拥有极高权威的年代了，一言堂已经不合时宜了。
  现在讲究的是民主集中制了，常委们肯定也不愿意看到王茂良的实力太大了，那样的话，以后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只不过，这些人是不是想多了呢，王茂良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他很强势，但是，他也绝对不会逆势而行。
  民主集中制这种经过检验过的最好制度，他怎么会去破坏？
  当然，这话胡斐是不能说出来的。
  当然了，胡斐毕竟不是局中人，他体会不到那种权力即将被剥夺，或者即将被削弱的危机感。
  “哦，这么说你是赞成了？”
  徐先平点点头，手指头摩挲着茶杯，目光闪动。
  “徐部长，我这人级别低，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胡斐呵呵一笑，“王书记来江南省工作也有好几年了，他的性格怎么样我相信您也有所了解了，的确，他这个人性格上比较强势，但是，时代不一样了。”
  “就是政治局常委会也是各司其责，大势如此，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的，聪明人都不会逆势而动，难道王书记是脑子发烧了？”
  “再说了，这件事情着急的应该是省府那边呀，人家都没有什么动静，您就安心看大戏好了。”
  他的声音一顿，“当然了，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说罢，胡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徐先平没有说话，手指头摩挲着茶杯，虽然他的表面上很平静，但是，心头却是掀起了一番波澜，倒不是惊讶于胡斐的这一番话，事实上，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胡斐说的话。
  他吃惊的是胡斐说这番话的背后，虽然胡斐只是逸阳市的市长，但是，他是陈浩洋的儿子，陈系第三代的标杆人物，他的话虽然不能代表陈浩洋，却也能够影响钱文博做出决断。
  难道陈系跟王茂良达成了某种协议？
  钱文博来江南省担任省纪委书记，是王茂良亲自去请回来的，即便是陈系没有和王茂良联手，那也说明双方有了默契。
  如果钱文博跟王茂良两人联手起来的话，绝对能够改变江南省的政治局面。
  “胡斐，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
  徐先平喝了一口茶，抬起头看着胡斐，“不过，我刚刚说的也不是场面话，现在省委办公厅是真不能离开曹秘书长呀。”
  胡斐立即就明白过来，徐先平今晚上见面的用意就是让他当传话人的，显然，徐先平想趁着这个机会推荐省委秘书长的人选。
  只不过，徐先平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省委秘书长等同于省委书记的大秘，怎么可能仍由其他人的心腹来担任，除非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人选。
  在官场打滚了这么多年的徐先平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思虑及此，胡斐的心头一愣，看来徐先平只是想通过这个不卑不亢的形式来跟王茂良表达他的意思而已。
  而且，即便是换了省委秘书长，省委书记要收拾省委秘书长还是很容易的，工作上挑到一点错处就当众训斥一番，三番五次之后，这个省委秘书长就没有了任何威信，工作还怎么开展得下去？
  这么说来，曹建民真的要担任常委副省长了，原先他还以为这只是王茂良用以逼迫管平志做出让步的举动而已，却没想到很有可能真的弄假成真了！
  第1712章 1721 各怀心机之三
  谈话告一段落，胡斐起身拿起徐先平的水杯给他续上一杯热水，然后正想跟徐先平打个招呼说去上厕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立即接通电话，“秘书长，晚上好。”
  徐先平一愣，两只耳朵微微一动，伸手端起了茶杯。
  “胡斐，你回白沙了吧？”
  话筒里响起了曹建民的声音。
  “嗯，回来了，这会儿正跟武陵市委宣传部长刘博在外面吃饭呢。”
  胡斐看了一眼徐先平，对着话筒呵呵一笑，“怎么，您找我有事？”
  “等你饭局结束了，一起喝杯茶吧。”
  话筒里响起曹建民的笑声，“刚刚陪王书记参加一个活动，上次那家茶楼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我这边饭局结束了，马上就过去。”
  胡斐慌忙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胡斐向徐先平点点头，“徐部长，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徐先平没有说话，点点头。
  出了房间，胡斐就看见刘博正站在走廊上跟酒楼的老板在说话，刘博看到胡斐出来，立即微笑着走了过来，“酒菜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能上了。”
  “对了，要不要弄个火锅？”
  “问一下你岳父吧，万一他不喜欢呢。”
  胡斐点点头，“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胡斐从洗手间回来，热腾腾的酒菜已经送了上来，一个铜火锅摆在桌子上，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不疾不徐地吃了晚饭，胡斐又陪着徐先平喝了一杯茶，消消酒气，等到徐先平翁婿两人走了，这才上了车。
  “小博，刚刚我跟胡斐谈话之后，曹建民给他打电话了。”
  徐先平脑袋靠在车椅上，微闭着眼睛，他知道胡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否则的话，就不会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跟刘博吃饭的事情。
  这一把，算是博对啦。
  徐先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刘博，摇了摇头，胡斐这小子怎么能这么聪明呢，你他妈让跟你同龄的人还怎么活？
  “爸，怎么了，难道曹建民也想获得钱文博的支持？”
  刘博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我记得以前曹建民跟胡斐的关系可是极好的，后来他成了王茂良的心腹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又疏远了，怎么，他们现在的关系又变好了？”
  他的声音一顿，“对了，会不会是因为钱文博回来担任省纪委书记的缘故？”
  “关系一旦有了裂痕，再怎么修补也比不上以前了，因为彼此心里都会有一根刺，对了，你以后要跟胡斐保持好这种朋友关系，这小子以后一定会大有前途的。”
  徐先平摇摇头，他这个女婿是有点小聪明，但是，不是干大事的料啊，好在运气不错，能够跟胡斐成为好朋友。
  “爸，你放心吧，我跟胡斐性格相投，关系好着呢。”
  刘博嘿嘿一笑，手里方向盘一转，汽车缓缓地进入了主干道。
  胡斐赶到茶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很长时间没来了，找到这个茶楼花了一点时间。
  “王书记，秘书长，晚上好，不好意思，有段时间没来了，找这个地方浪费了不少时间。”
  胡斐一进屋就看到王茂良正跟曹建民在下棋，立即连声道歉。
  “晚上谈得怎么样？”
  王茂良拿起他手里的棋子一敲，“建民，注意点呀，我要准备将军了。”
  “王书记，其实吃饭的时候省委宣传部徐部长也在。”
  胡斐拿起茶壶给两人斟茶，宋琦没有在房间里伺候，显然是他们两人在商量要事了。
  这些省委机关的秘书们一个个都是人精，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滚得远远的，至少他们对于服务的首长们的性格了若指掌。
  “哦，那他跟你说什么了？”
  这次问话的是曹建民，一边看着棋盘，一边愁眉苦脸地说道，“王书记，还是别下了吧，我这样的臭棋篓子在您面前那是毫无招架之力呀。”
  “建民，你的棋艺的确不怎样呀。”
  王茂良哈哈一笑，手里的棋子一敲棋盘，“卧槽马，将军。”
  “吗，秘书长，徐部长说省委左部长跟他谈过了，说是准备向中组部提议调整省委领导班子的分工，让您去接任常委副省长……”
  胡斐详细地汇报了谈话的情况，眼前的这两人，尤其是王茂良更是揣摩人心的高手，想必说个开头，他就能猜到结尾了。
  “哦，这么说，你也觉得秘书长适合来当这个常委副省长了？”
  王茂良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不下了，建民你的棋艺还是有待进步啊。”
  胡斐没有说话，曹建民没有说话之前，他就不好抢着回答问题了，哪怕是省委书记在问他问题。
  “书记，这人老了脑子就不够使啦。”
  曹建民呵呵一笑，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胡斐，站起身来，“你来陪书记下一盘吧，我知道你的棋艺很不错的。”
  “王书记，您可别让着我啊。”
  胡斐嘿嘿一笑，走到位子前坐下，“我也觉得秘书长很适合这个位子，一方面秘书长抓经济有丰富的工作经历，以他的能力打理省委大院似乎有些屈才了。”
  说这话，胡斐一边摆棋子。
  “建民，这几年委屈你啦，听到没有，有人为你叫屈啦。”
  王茂良哈哈大笑起来。
  “书记，别听胡斐的，这小子就喜欢看我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