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省长让小斐去给他当秘书吧？”
  话筒里传来钱文博的叹息声，“你也知道那孩子性格执拗，之前管省长让他去当秘书，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会儿要是再跟了省长，你让他怎么做人？”
  “我的钱书记，不是当秘书呀，是省府办公厅副主任。”
  曹建民轻声说道，“行了，这事儿我们见面详谈吧，我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对了，你让美雅弄两个小菜，我们喝一杯，忙到现在我这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省府办公厅副主任？”
  钱文博挂了电话，眉头微微一拧，随手将手机一扔，“这个王茂良开出的价码不小呀，看来是志在必得呀。”
  “文博，怎么了？”
  乐美雅端着一个果盘走进客厅，“谁要当省府办公厅副主任了？”
  “还能有谁，咱那宝贝女婿呗。”
  钱文博微笑着摇摇头，“王茂良想让小斐去省府办公厅担任副主任，那可是副厅级级别了，办公厅有老曹为他服务，看来他是想让小斐给他当参谋呀。”
  “不错呀，挺好的呀，好歹也是副厅级了。”
  乐美雅捻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小斐三十二岁就提了副厅级，这可比你这个老丈人有出息多啦，不过那孩子的性子能习惯做办公室吗？”
  “我倒是觉得挺好，这孩子能力是很强，这几年也总算是杀出一条出路了，但是，他这个性子就该磨一磨，要不然的话，总觉得天老爷老大他老二，有能力有又怎么样，没有给你发展的平台，再牛的天才也不顶用。”
  钱文博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我担心的是王茂良别有所图啊，对了，一会儿曹建民要来跟我谈这件事情，他还没吃饭，你去做两个小菜，我和他喝两杯。”
  “这家伙自从到了省府办公厅也不怎么来找我喝酒了，想必也是怕王茂良有想法，今晚上居然敢上门了，说明他也知道我要走的消息了。”
  “行，我去炒两个小菜吧。”
  乐美雅微笑着点点头，起身走向厨房。
  曹建民来得很快，钱文博一杯茶还没喝完他就到了。
  “老曹，你这个秘书长是越来越忙啦。”
  两人寒暄一番之后，钱文博将曹建民请到餐厅，“忙得连饭都吃不上，寒舍就只有家常小菜，只能委屈秘书长大人了。”
  “滚，再阴阳怪气小心我揍你。”
  曹建民哼了一声，向乐美雅道谢一声，径直走到餐桌前抓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要不是因为你那宝贝女婿的事儿，我这会儿已经在家里喝茶休息了。”
  “老曹，你跟我说实话，省长找小斐去干什么？”
  钱文博提起酒瓶给曹建民倒上一杯，“那孩子的脾气倔得像条牛，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让省长不痛快呢？”
  “你懂个屁，省长这叫看重他。”
  曹建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子一顿，“文博，我跟你说，省长对小斐的赏识绝对不是你能够想象得到的，在他的眼里，胡斐是有资格跟他坐而论道的角色。”
  钱文博傻眼了，“老曹，你才刚刚喝了一杯，不至于这么快就醉了吧。”
  “醉个屁。”
  曹建民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了，解饿感稍缓，将筷子一拍，“我跟你说，省长也开出条件来了，只要小斐在省府办公厅呆两年，还可以等到明年三月才让他走，怎么样，这条件够可以了吧？”
  钱文博闻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这条件已经不是够可以了，而是太可以了，胡斐等到明年再走，也就是意味着他在豁山县取得了成绩，荣耀也拿到手里了，政绩也足够了，这时候去省府办公厅担任副主任不仅没有人对他的能力质疑，甚至还会有人为他惋惜。
  虽然是省府办公厅副主任，那毕竟是在机关，是为领导服务的，以胡斐的能力去市政府担任副市长那不比当个副主任强，至少手里的权力可要大得多。
  但是，对于胡斐而言这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跟在领导身边不仅能磨一磨他的性子，也能增加他的人脉。
  而且，王茂良废了这么大力气把胡斐调过去，自然不是需要一个拎包的，他要的应该是一个熟知江南情况，懂得经济工作，关键时候能够为他建言献策的参谋。
  “老曹，我知道省长给的条件很不错。”
  钱文博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你也知道小斐那孩子的性格，打着不走赶着倒退的倔驴呀，这样吧，我尽力劝一劝他吧。”
  “文博，我跟你说，这对胡斐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豁山县的政绩到手了，荣誉也有了，这个时候功成身退何乐而不为呢。”
  曹建民摸出一颗烟递给钱文博，他自己也点燃一颗吸了一口，接着说道，“就算是他留在雍州市做个副市长，又能有多大的作为？”
  “雍州市那地方我太了解了，小斐窝在那里就是浪费人才，成了副市长总不能再盯着豁山县的工作了吧，尤其是是副市长，工作起来处处受到掣肘，与其在雍州市浪费时间，不如到省府办公厅来，熬上两年资历，然后下放担任市长，才是充分发挥他的所长啊。”
  “虽然不是副秘书长，但是也是办公厅的副主任，据我猜测省长是不可能让这小子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还是会将他带在身边的。”
  他的声音一顿，“我们的省长可是有着雄心壮志的，任书记顶多再干一届吧？”
  第1006章 不幸言中之五
  钱文博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曹建民说的是实在话，胡斐即便是提了副厅级，留在雍州市也只是担任一个副市长，要想入常想都不要想，他在雍州市委领导中的人脉并不好，工作上有人掣肘是必然的，要想在任上干出成绩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与其在雍州市处处受制，倒不如跳出来，在省府办公厅熬上两年，那时候王茂良已经彻底掌控了省政府，到时候，随便下放到哪个市担任市长，自然可以由着他发挥了。
  老实说，王茂良做到这一步对胡斐来说的确是仁至义尽了。
  “老曹，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
  钱文博点点头，“好吧，明天你先跟小斐谈一谈，试一试他的态度，我再跟他谈。”
  “那好，就这么定了。”
  曹建民松了一口气，之所以连夜来找钱文博，就是想让钱文博出面说句话，胡斐纵然再高傲，老丈人的话，他总得听进去几句吧。
  谈话结束了，曹建民吃喝起来，顷刻间风卷残云般地将饭菜一扫而空，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美雅，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啦。”
  “好吃以后就常来嘛。”
  乐美雅从客厅走过来收拾桌子，“文博，你给老曹倒杯茶呀，就知道坐着抽烟。”
  “以后想来只怕机会也多咯。”
  曹建民从椅子上起身，看了一眼钱文博，笑道，“对了，还没恭喜你呢。”
  “老曹，你知道了？”
  钱文博给曹建民泡上一杯茶，“省长说的？”
  “省长只是说了盛世华书记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才到点呢，他也跟省委表示不愿意挪窝了。”
  曹建民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的忧虑是小斐，可你也不想一想那小子贴上毛比猴子都精明，他还能吃亏？”
  他的声音一顿，拿起茶杯吹了吹，“你想一想他从政以来，什么时候吃过亏，但凡想算计他的，哪一个不是落得灰溜溜地下场。”
  钱文博闻言一愣，粗略想一想还真是这样，心里也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担心走了之后胡斐在江南会被人欺负。
  现在曹建民这么一说，心里忧虑顿时去了一大半。
  “老曹，实话跟你说吧，上面的意思是想让让我回中纪委去。”
  钱文博叹了口气，“虽然能提副部级，但是，在江南省工作了这么多年，对江南有感情呀，而且，对江南的情况说不上了若指掌，也算得上是很了解了，再回到中纪委已经物是人非啦，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呀。”
  “文博，机遇，机遇呀。”
  曹建明喝了一口热茶，点点头，“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在江南打下这么一个局面不容易，但是，明年是换届之年，干部变动比较大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要是等着盛书记退下去，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波折？”
  “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呀。”
  钱文博没有说话，伸手端起了茶杯。
  胡斐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在家里配合三个孩子玩得开心，小家伙们终于累了，好不容易服侍三人睡了，才有片刻空闲休息。
  “没想到带孩子这么累呀。”
  胡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长长地感叹一声，“真是养儿方知娘辛苦呀。”
  “行了，别感叹了去洗澡吧。”
  于春兰嗔怪地瞪了胡斐一眼，“你还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快点吧，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胡斐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立即接通电话，“曹叔，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我这就是劳碌命呀。”
  话筒里传来曹建民的笑声，“小斐，你在省委党校的表现非常好，尤其是那两篇论文写得很有见地，对了，明天有时间没有一起吃个饭？”
  “曹叔，你这省领导亲自打电话了，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来呀。”
  胡斐对着话筒哈哈一笑，“什么地点你说话，不过，时间只能是晚上了，明天培训班结业了，还要去学校一趟呢。”
  “行，你等我的电话。”
  只不过，曹建民的到来也太快了，快得让胡斐都有些愕然。
  第二天，省委党校举行结业仪式，这一次就没有省委领导来参加了，仪式也搞得并不隆重，只是熊丁在最后说了几句话让学员们精神一震。
  熊丁说的是省委办公厅，省府办公厅准备在这一批学员中挑人，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与会的学员们却是精神一振。
  虽然大家都希望能提个副厅级，但是，副厅级的位子只有那么多几个，僧多粥少呀，如果能够进入省委省府工作，常年在领导眼皮子下面转，再加上都有主政一方的经历，那机会就要大得多了。
  会议还没结束，就有工作人员走到熊丁身边低声汇报，省府秘书长曹建民来了，熊丁只好匆匆结束了结业仪式。
  省府秘书长来省委党校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胡斐却是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白方成的乌鸦嘴验证了，再联想到昨晚上的电话，只怕曹建民就是来找他的，只是没想到曹建民这么着急。
  “胡斐，胡斐，熊校长找你。”
  一名学校工作人员匆匆地走过来，向人群中的胡斐招了招手，站在胡斐身边的白方成顿时激动起来，抬手捅了捅胡斐，“小胡，我说中了吧，省委领导看中你了！”
  他的声音太大，顿时引得附近的人纷纷驻足观望。
  “老白，你丫的就不能声音小点。”
  胡斐有些无语了，“行了，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这时候，常务副校长熊丁的办公室里，曹建民正在细细地翻看着这一届培训班学员们的讨论记录。
  熊丁则在一边详细地汇报了情况，当然，汇报学员们的表现的时候重点落在了胡斐的身上，显然，省长被胡斐的那篇论文打动了，省长到现在可还没有确定的秘书呢。
  难不成省长让胡斐去做秘书？
  汇报的时候，熊丁可是保持了良好的心态，虽然两人都是正厅级，但是，曹建民可是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省长面前的红人，熊丁只是省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权力上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熊校长，这些讨论记录我能不能借用一下？”
  曹建民抬起头，看了一眼熊丁，伸手拿起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