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马上就到，你可得把好酒拿出来，今晚上我们好好地喝一杯。”
  胡斐对着话筒哈哈大笑起来。
  得罪了周全福又怎么样，只要老子工作干好了，让你丫的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不就行了，难不成雍州市你周全福可以一手遮天了？
  只怕曹云峰都不会答应的。
  “小斐，你来啦，快进来，我是老曹的妻子白美凤。”
  胡斐摁响门铃的时候，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从里面拉开了门，热情地招呼胡斐进屋。
  “婶子，你好。”
  胡斐笑呵呵地放下手里买的礼物，听到曹建民的妻子来了，本来不准备买礼物的他，又去市里转了一圈，男人之间可以不在意这些，女人就不同了，她们会觉得你对家里不够重视，礼物不在于轻重，在于有无。
  “你这孩子还买什么东西呢。”
  “婶子，听说你来了，我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就随便买了些化妆品，也算是意思一下，放心吧下次去你家就不会再拎东西啦。”
  胡斐嘿嘿一笑，顺手关上房门。
  “行了，你去客厅坐一下，老曹在洗澡呢，说是天气太热了。”白美凤热情地招呼胡斐进了客厅，又给他倒了一杯冰水，“小斐，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再炒几个小菜，你们叔侄两今天好好地喝一杯。”
  “婶子，你忙，不用管我了饿，我也不是第一次来。”
  胡斐嘿嘿一笑，很自来熟地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啃了起来，只不过，一个苹果还没吃完，曹建民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小斐，心情不错嘛。”
  “叔，活人难道还能让尿憋死？”
  胡斐微笑着摇摇头，“当初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够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有时候顾虑太多，反而会坏事。”
  “是呀，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曹建民走到胡斐的身边坐下，抓起茶几上的香烟摸出一颗扔给胡斐，自顾点燃一颗吸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对了，蒋文涛去白沙市下里面一个县里当副县长去了。”
  “啊，这么快？”
  胡斐闻言一愣，随后就明白过来，显然新上任的省长大人已经不准备用他了，不过，又不好将他弃若敝履，索性一个副县长打发了他，也显得他这个省长是个念旧的人。
  “是呀，你当初说的那些话犹言在耳啊，不过，他跟了省长几个月，换个副县长当一当也算是值得了。”
  曹建民哈哈一笑，“知人者智，你小子看人有一套啊，什么时候给我看看相。”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胡斐也不会傻傻地当真，“叔，你的面相贵不可言，我哪里敢胡言乱语，对了，你这次是要去哪里高就？”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去省政府办公厅。”
  曹建民也不隐瞒，“上次我去省里开会，省长接见我了，跟我聊了一会儿之后就问我愿意不愿意去省政府办公厅帮他，现任秘书长明年三月就到龄了。”
  “叔，恭喜你呀，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呀。”
  胡斐真诚地向曹建民道喜，曹建民也是省长王茂良的校友，想来也是王茂良见蒋文涛实在不可用，才想到让曹建民去省政府办公厅做秘书长，这样既可以提拔了曹建民，也有个校友在身边帮忙。
  而且，曹建民的能力也有，做人也很成功，比起蒋文涛强得太多了，或许王茂良一早就将目标瞄准了曹建民，之所以将蒋文涛从报社拔擢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曹建民，我连蒋文涛这种人都能提拔使用，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忠诚，你就是我的菜。
  毕竟，对于曹建民这样一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因为一个同校的校友原因就奉献出他的忠诚。
  至少，他要看一看这个人值得不值得他的忠诚，以他的能力只要做出了成绩就不愁没赏识，事实上曹建民在雍州市就干得很不错。
  当然，王茂良也需要看清楚曹建民是不是真的有真材实料，有什么样的真材实料，他才好量才使用。
  “算是吧，不过，我现在还不清楚省长的想法呀，如果他只是来过度一下的话，他的施政方略肯定会跟准备长干不同，手段必然要激烈一些，你也很清楚，我们这些领导干部要干出成绩来，有时候遇到的阻力会非常大。”
  曹建民叹息一声，“如果他的政策过于得罪人的话，他做出了成绩获得了上面的认可，在本身提拔成一把手还好，要是调走了呢，到时候他可以拍拍屁就走，我却不能跟他一样啊。”
  胡斐闻言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曹建民也是有他的担忧呀，看来自己的境界还是不如呀，看来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需要考虑的东西就更多。
  “叔，可这也是你难得的机会呀。”
  胡斐点点头，“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你还得继续熬下去，而且，也未必还会有这么好的机遇了。”
  “当然，风险是要冒一点的，综合一下风险和收益，该怎么做出决策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了。”
  “小斐，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明呀。”
  曹建民赞许地点点头，“对了，有没有兴趣给省长做秘书，只要坚持两年到三年，我敢保证你就可以提副厅了。”
  两到三年就提副厅，胡斐的心里一动，这个诱惑可不小呢。
  第857章 自知者明
  两到三年提副厅，这个诱惑官场中的人几乎都是无法拒绝的，胡斐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之前管平志发出邀请他拒绝了，如果现在去给王茂良当秘书，就有点不合适了。
  更何况管平志还是他父亲的好朋友，王茂良要在江南省大干一场，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在省政府做到言出法随，这就势必要跟管平志产生冲突，真要是成了王茂良的秘书，如何自处？
  而且，胡斐的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乐意给人当秘书使唤的人，被人呼来喝去地当成仆役一样，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没办法，这是性格使然。
  诚然升官很重要，但是，胡斐总觉得人生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坚持的，而且，胡斐连务虚工作都不大愿意做，更不用说给人当秘书了。
  “叔，你这话让我很为难啊，别说两年了就是三年提副厅级，这对任何官场上的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我也不能例外。”
  胡斐吸了口烟，看着曹建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我知道我自己的性格脾气，并不适合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儿，我很有自知之名的。”
  “伺候人的活儿？”
  曹建民闻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旋即露出一丝苦笑，“小斐，这个伺候人的活儿，全省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在想抢这个伺候人的活儿呢。”
  “当然了，你的性格确实有些张扬了，在基层担任领导干部，再加上你有能力，这能成为你独特的人格魅力。”
  “但是，你这种性格不适合跟在领导身边为领导服务，你的能力，你的性格，你的工作思路都更适合基层工作。”
  “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胡斐腆着脸笑了笑，“看来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我可没你这么聪明。”
  曹建民呵呵一笑，“只是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多少总能长点见识，你不一样，你你年纪轻轻，事实上你的社会阅历并不多，你的聪明才智在你从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中发挥到了极致。”
  “智商这东西跟别的东西不一样用了就没有了，一旦开发出来就不会再退回去了，古人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小斐，你还年轻在基层多磨砺对你只有好处。”
  “叔，我知道了。”
  胡斐点点头，“不过，你去了省政府办公厅的话，你也要小心行事啊，尤其是省府机关那种地方，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省长在的时候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行了，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居然还教训起我来了。”
  曹建民哈哈一笑，心头却很高兴，胡斐说这些话并不是不自量力，而是真心关心他，把他当成了长辈来对待。
  “好了，你们两叔侄聊完了没，该吃饭啦。”
  白美凤吆喝一声，“老曹，去把你珍藏的那瓶茅台拿出来吧，今天你们叔侄两个好好地喝一杯。”
  虽然两人要谈的事情还没谈完，不过，饭总是要吃的。
  晚餐的气氛很好，白美凤做的剁椒鱼头味道也极好，胡斐美餐了一段。
  “婶子，你做的菜太好吃啦。”
  胡斐满足地放下筷子，很夸张地拍了拍肚皮，“你看，我的肚皮都要撑爆啦。”
  “小斐，喜欢吃以后就常来家里，婶子给你做。”
  白美凤也很高兴，“好了，你们叔侄连个继续去聊吧，我去厨房里收拾一下，老曹，喝点茶水去去油脂。”
  “好了，我知道了。”
  曹建民苦笑一声，摇摇头，“小斐，看到没有人到了年纪就喜欢唠叨啊。”
  “怎么，现在嫌我唠叨了，我年轻貌美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我呢，我现在年老色衰了，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白美凤对曹建民怒目而视。
  “没，没，小凤我真没有这想法。”
  曹建民有些哭笑不得，“我就跟小斐随便聊聊呢。”
  “对，婶子，你还年轻呢，看起来就跟我姐姐一样，哪有什么年老色衰啊，你想多啦。”
  胡斐在一边帮腔道。
  “臭小子，我有你说的那么年轻嘛。”
  白美凤笑了，“行了，你们去书房聊吧，我去刷碗。”
  “小斐，豁山区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尤其是政务中心这个创举，管省长非常重视。”
  一进书房，曹建民就变得严肃起来，“只要你把这个工作做好了，在管省长的心里就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有了他在省委曹云峰和周全福两人也不敢太过为难你的。”
  “叔，你说的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所以，政务中心这个工作我一直都是亲自抓的，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只会让管省长大吃一惊。”
  胡斐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道。
  “周全福这次跑到豁山区去大发雷霆，原因很多。”
  曹建民叹了口气，“一方面，你把人夏献振欺负得太狠了，一点都不顾及他这个市长的面子，不敲打你一下，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立威，以后谁还会跟着他混？”
  “再一个就是你把豁山区的发展规划做得太好了，按照你的规划来，可以想象得到豁山区将来会有怎样的变化，对于这么一块风水宝地他又怎么不会想插一脚。”
  “不仅是周全福这么想，曹云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一次你们区委提出来增加一名常委，增配一名副处级的区长助理，市委也同意了。”
  “只有把蛋糕做大了，大家才都有得分，这个道理你要记住了。”
  胡斐面色肃穆地点点头。
  “有一点你可以放心，至少这两年之内他们是不会把你调走的。”
  曹建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们需要你把豁山区发展的底子夯实了，他们才会放心将你调走，再派个人去摘桃子，否则的话，若是把你弄好的局面搞垮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他的声音一顿，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的机会，你明白了吗？”
  “叔，谢谢你的提点，我明白了。”
  胡斐缓缓地点点头，仔细咀嚼着曹建民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之前太紧张，太着急了，以至于失了分寸，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不，你是个决定聪明的人，根本不需要我的提点，你只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