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_分卷阅读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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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十八 更新:2020-07-25 08:12 字数:4185
“我查了近期的化学试剂领用记录,你们车间只有余主任来领过。就在前天上午。”
何小曼一惊,难道真的是她?
“好的,我明白了。回头等我消息,你先不要声张。”
丁砚焦急道:“你确定真的不要报警?”
“暂时还不需要。”
“那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喝水了。要喝来我这儿喝。”
何小曼心中有一暖:“知道了。我不会再以身试险。”
随即,绽开笑颜,挺起胸膛向车间走去。
见到神采奕奕而来的何小曼,正在车间门口洗杯子的余杏娣一惊:“听说你昨天又生病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何小曼余光瞥见她正用牙膏洗杯子,不动声色,笑道:“后天外宾就要来参观了,我不能掉链子,给咱们车间、给咱们厂丢人。”
“哦,有这想法最好。但也不要太逞强。”余杏娣脸色冷冷的,似乎关心只是出于责任,而非本心。
何小曼也不计较,问道:“余主任怎么这个时候洗杯子?”
“洗杯子还要挑时候?”余杏娣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喜欢她的问话,但也还是解释了一下,“我水杯有茶垢,听耿永兰说用牙膏抹能抹干净。”
何小曼心中微微一动,笑道:“看来耿主任很有生活经验。”说着进了车间。
她没有立刻去看水杯,而是定定心心穿戴好,又换了鞋,这才进车间。
柜子上,茶杯如昨晚那样安安静静地放着。何小曼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茶杯还是昨天那只,把手上的头发也纹丝未动。
看来这人还没有下手,而且,也说明并非针对茶杯下手。那么,问题也就主要在水。
何小曼一口气吹掉头发,拎起水杯,一边哼着歌,一边去外面水龙头上洗杯子。
叶美贤也拎着水杯过来,站在她身边晃着水,低声问:“怎么样,有没有人动过。”
何小曼摇摇头:“看来不是在杯子上动手脚。”
“那为什么要换你的杯子?”叶美贤不解。
何小曼心里隐隐有猜测,但未敢说出来,低声道:“暂时我也还没完全想明白。如果问题在水,那就是直接换杯子?”
叶美贤道:“那我今天替你盯着点。”
何小曼嫣然一笑:“谢谢师傅。不过不用,我有办法。我们认真干活就好,不用特意盯着。”
“你有这么大本事?”叶美贤将信将疑。
“那师傅就等着看徒弟的本事呗。”
何小曼挤挤眼睛,倒把叶美贤逗笑了。
“说得跟孙悟空似的。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何小曼正色:“师傅,呆会儿就算你看到有人接近我的柜子,甚至动手换我的杯子,你也别叫唤。看在心里就好。”
虽不知她是何用意,叶美贤还是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进车间与早班的挡车工交接。
白色搪瓷茶缸静静地放在柜子上,依旧是老位子。里面倒了半杯白开水,也和平常一模一样。盖子掩着,防止车间的飞花飞进杯子。这也是平常一贯的样子。
何小曼在织布机之间来回走动,与往常一样认真工作。偶尔,眼神都会往柜子那边偷偷一瞥,极快地又收回,不让人看出端倪。
突然,她望见余杏娣竟然溜着墙走过来,不由心跳起来。墙边就是柜子,可柜子比较矮,被织机挡着,何小曼只能瞧见余杏娣的胸口以上,却望不见她手上是否有什么动作。
假装不经意地绕到另一道,能将柜子前看得清楚,余杏娣却已经低头看着身边的布机,走了过去。
她的手是负在身后的,手上空空如也。
何小曼有点失望,看来她并不是来下手的。趁着余杏娣走远,何小曼假装去柜子里拿东西,弯下腰的时候恰好不落痕迹地将茶杯仔细看了看……
依然是之前的那只茶杯,那只“别人的茶杯”。
难道下手的人不是余杏娣?
第68章 鬼见愁
何小曼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手, 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做事。工作毕竟还要继续,她也不能一直盯着自己的杯子。
低着头走到过道中间的时候, 迎面叶美贤走来,脸色凝重地向她看了一眼。然后,眼神迅速地向她身后瞥了一下,低头转身回到另一行布机前。
这眼神是暗示!何小曼接收到强烈讯号, 控制着自己, 如往常的每一个转身那样,从中间过道转了回去。
一个身影, 从她的柜子前已经走过。何小曼立刻跟上前去,那人仿佛知道会被人盯上一般,迅速地转入又一行织机中。
织布车间何其大啊, 数百台机织布机隆隆作响, 一行行, 一列列, 每位挡车工人的行进路线都是经过多次研究实践才总结出来的最佳路线,这路线, 可以方正,也可以曲折似迷宫。
亏得何小曼长得高, 那人虽然走得快, 何小曼却望见了她转身的最后一道背影。
是耿永兰!
何小曼的心跳又徒然加速。直觉告诉她,耿永兰比余杏娣更可疑。因为余杏娣不躲, 而耿永兰却走得十分慌张, 明显在回避自己。
快步走到柜子前, 一眼就望见水杯似乎已经挪了位置。
这很细微的挪动,若在平时是断然不会察觉,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何小曼的所有心思几乎都集中在这水杯上,任何一点点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何小曼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头去仔细望那杯子……
没错!那把手上一块不起眼的磕痕,比米粒还小,但真真切切。
这是何小曼自己的杯子。她的杯子被换回来了!
再如何强作镇定,何小曼也掩不下自己强烈的心跳。“冷静!冷静!”她默念着。还好,织机的轰鸣声掩盖了一切,没人发现她的异常,也没人发现她的紧张。
何小曼打开柜子,迅速取出早就藏好的手套。先戴上手套,轻轻地揭开水杯盖子,果然里面的水面还在微微荡漾,一看水杯就是刚刚放下。
今天何小曼有备而来,在柜子里不仅准备了手套,还有布袋子、镊子、小瓶子和干净的绵花。
她用镊子取了一团棉花,浸入水中,然后将湿棉花放进小瓶子里,将瓶盖旋好。又将搪瓷茶缸的盖子盖上,装进布袋子。
叶美贤一直时不时在关注她,又转了一圈过来,看到她在柜子前忙乎,心中一跳,已知不好。
“有动静了?”叶美贤俯在她耳边喊。
“是,请叶师傅看好我的织机,我要去大闹一场了!”何小曼的眼中闪出坚定的光芒,向叶美贤点了点头,抱着布袋子,毅然走出车间大门。
她要去找丁砚。她要请实验室的丁砚帮忙,查出这水里究竟有什么。
丁砚正在实验室里看,见她行色匆匆地抱着一个布袋子过来,便知有了进展。但旁边有其他化验员,他一时不能问得太明显,说道:“何小曼,有什么事吗?”
何小曼将手里的布袋子往桌上轻轻一放,终于舒了口气。又从围单前那个印着红色五角星的口袋里掏出玻璃小瓶子,递给丁砚:“麻烦帮我看看这水里到底有什么?”
然后退到一边,手还不忘搭在布袋子上,似乎怕人碰到这“宝贝”。
丁砚用镊子将玻璃瓶凑到鼻子下一闻,心中凛然,不由深深望了何小曼一眼:“虽然被稀释得很淡,还是细微可辨。我觉得……你可以报警了。”
警察很快来了。感谢这个年代的警车还不是那么整齐划一,钱警官开着一辆黑色小车进门,一点儿都没有引起关注,也完全不会惊动凶手。
停好车,他直奔保安科而去,第一眼见到何小曼,他就愣了:“何同学?又是你?”
何小曼也很惊讶,这城里难道只有钱警官一个警察,怎么两次都被自己遇上?
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何小曼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保卫科长也证实,他们已经问过医务室,记录了何小曼的发病症状和时间,现在除了在场的几个人,厂里还没人知道此事。
钱警官点点头,对于何小曼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看来这次,她不到稳操胜券是不会出手的。
实验室已经出了检验结果,水中释入的正是余杏娣前几日领用的化学试剂,毒性较为强烈,幸好释入的剂量很小,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何小曼将布袋子轻轻打开,里面露出一只崇光棉织厂发的搪瓷水缸。
“这是我自己的杯子,把手这边磕破了一丁点儿,恰好因为这一丁点儿伤痕,才让我发现我的水杯经常会被人调包。有人将试剂偷偷滴进了我的水杯,但下班前怕露馅,又会将水连水杯一起换走。第二天趁我上班后,又将滴了试剂的水再次连水杯一起换上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钱警官听明白了,挑挑眉:“你戴着手套,又用布袋子包着这水杯,是故意而为之吗?”
问得专业!
何小曼毫不隐瞒:“是的,从这水杯放到我柜子上之后,我就没有碰过它。应该没有破坏上面的指纹。”
不仅丁砚露出钦佩的表情,就连平常见多识广的保卫科长也变了脸色。何小曼也太聪明了,果然是步步为营,务必一击即中啊!
钱警官不由竖了竖大拇指:“何同学总是让我刮目相看。”
何小曼笑得自豪:“我已经不是何同学了,钱警官可以叫我小何。”
“有了指纹就好办。最近你和谁有过矛盾,或者有利益之争,也就是说,你觉得谁会有动机做这种事?”
钱警官才问完,保卫科长一拍大.腿:“你不是才跟耿永兰吵过!”
何小曼点头,实话实说:“和余主任是关起门来吵,和耿主任是当着大家吵,反正……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钱警官拿起步话机,安排一起来的同伴:“小李,你去车间调查一下,重点询问两位车间主任,别露痕迹,我马上就到。”
说完又用布包着手,揭开搪瓷茶缸的盖子看了看,笑道:“你还真会取证,连水都一滴没洒。”
又关照旁边的一位女警:“带回去检验。当心点啊,看看群众都快比我们专业了。”
保卫科长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小曼,真不敢相信这女孩子怎么有这样深沉的心机。
接受到他充满疑问的目光,何小曼暗暗叹口气。怪只怪现在影视剧还太少啊,以后你们要是看了那么多警匪片,也会增加很多侦察与反侦察的经验啊。
钱警官一边起身,一边道:“小何,你知不知道被换下来的水杯去哪儿了?”
“无论去哪儿了,总还在车间里。”何小曼冷笑,“我在杯底划了一道红漆。不把底翻过来是不会发现的。”
钱警官顿时笑了:“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了小何啊,哈哈!这就好办了,走,一起去车间,录指纹,找水杯。找到了那只杯子,再看看上面有谁的指纹,一切不都迎刃而解?”
余杏娣和耿永兰正准备下班,在车间门口被几位警察拦住,说要叫她们协助调查何小曼被投毒案。
“投毒?什么投毒?”余杏娣瞪大眼睛。
耿永兰心虚地闪避着眼神:“何小曼中毒关我们什么事?”
小李态度很好,解释道:“毕竟是在厂区里发生的嘛,二人作为车间领导,可能会知道什么情况,我们也就是随便问问。”
余杏娣不高兴了:“怎么像是审问我们?”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办案必经的程序。”
耿永兰已经回过神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余杏娣,示意她不可跟警察作对,笑道:“没关系,警察同志要了解什么情况?我们去车间里谈。”
职业敏.感性让小李觉得这二人的确有些蹊跷,尤其是耿永兰,从一开始的慌张,到后来的强作镇定,以他一贯的经验来看,这表现比余杏娣的强硬要来得更值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