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瞧了一眼埋头吃鱼，毫无反应卫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吃鱼补脑。”
  “呵，你要是想吃，回去找你媳妇。”卫珣抿了口水，嘴唇被辣得红彤彤的，眼神水润，色l气满满，“她应该也看不得你这么蠢。”
  赵恺东一噎，特么到底该谁补脑？他在谈卫珣的人生大事，而这在后者的眼里，还不及一份水煮鱼来的重要。
  他还不是瞧着孟思娴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卫珣，想着帮一把。
  赵恺东恨恨地想，等着吧，等人姑娘也受不了，弃你而去，我看你找谁哭，到时候，老子可不会管你了。
  孟思娴自然忍不住失望，她怀疑卫珣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了，不管她怎么暗示，卫珣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捏了捏手中的包，又松开。
  都坚持到了现在，叫她放弃，她于心不甘。
  “卫哥，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孟思娴忍住心里的酸涩之感，站起身来。
  卫珣此时仍然没有伤到人心的意识，只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赵恺东赶紧伸手捅了捅他，卫珣不高兴地等他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干巴巴道：“路上小心。”
  孟思娴眼眸登时就亮了，认真地点头，感激道：“好的，卫哥。”
  卫珣一句话，让她觉得刚刚的心酸都没什么了，走出去的步伐都轻快许多。
  待人走了，卫珣才道：“我说不说有什么不一样吗？我不说，她就不会小心了吗？”
  这是赵恺东叮嘱了许久的东西。
  赵恺东伸手扶额，看着卫珣的眼神就像个忧伤的老父亲。老父亲无比惆怅，因为他儿子一点情商都没有，“当然不一样，你不觉得你说完后，人家会开心一点吗？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再说，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啧，”赵恺东没好气，“孟思娴喜欢你啊！”
  “我当然知道。”卫珣打开了小助理买回来的牛奶，嘶了一口冷气。
  好辣，可是他好喜欢。
  “你知道？”赵恺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那你还吊着人家？”
  我可没看出来，你身上还有做渣男的潜质啊兄弟！
  “那么多人喜欢我，”卫珣放下牛奶，“多正常。”
  多正常？
  正常你个头哦！
  赵恺东嘴巴抽了抽，到底没能说出一个字，蔫了吧唧地收拾食盒。他媳妇精心挑选的食盒，就为了时不时给卫珣送吃的。
  “我还没吃完呢。”卫珣不满地看着赵恺东，这经纪人怎么回事，年纪大了，做事越发地不体贴了。
  赵·年纪大·恺东没好气地说：“吃完你又得进医院。你说说，你这个月都进几次医院了？那狗仔都把医院当家了……”
  他说着又开始头疼了。
  卫珣也不想听，嫌他聒噪，出去看导演有没有准备好开始拍戏。
  唐苋这会儿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导演跟前，听他讲戏。她趁着中午休息时，偷偷查了查这个剧组。不查还好，一查，两腿就开始哆嗦。这部戏从主演到配角都是大腕，随便一个拎出来那都是得过奖的，当然除了她。
  她呢，就是一个靠走后门混进尖子班的学渣，豆腐渣的那种渣。
  既然是尖子班，班主任自然也不会差。导演导了这么多部戏，鲜少遭人诟病。唐苋隐隐有一种感觉，等这电影上映了，影迷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导演脾气耿直，倒也不差，只是说话间不怎么会顾忌旁人的感受。原主肯定是不能理解的，再加上她自己顶了人家的角色，自己也不上进，导演早就看不顺眼了。所以两人间的关系也一直都是僵持着的。
  偏偏这会儿是唐苋过来了，她以前经历过的客户都是个顶个的挑剔。所以这会儿瞅着导演，只觉得他是个快言快语的可爱小老头，不觉得有什么。
  “所以这个地方要怎么处理呢？”唐苋指了指剧本上用荧光笔高亮的一行字。
  导演张了张嘴，正要说，忽然瞧见卫珣，招了招手，“来，卫珣，你过来。”
  卫珣出道接的第一部戏就是跟着这个导演拍的，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导演觉得卫珣一定会过来的。而事实上，卫珣也的确打算过去。只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马扎上的唐苋，眼神蓦地一变，头一仰，掉头走了。
  导演：……
  “啧，这脾气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坏。”导演不明所以，还在说：“我本想着你俩都是演员，又是对手戏，可以叫他给你讲讲。”
  “不用了不用了，”唐苋心虚地摆摆手，没敢说人家不愿意靠近估计就是觉得自己碍眼。原主干的事儿也太不叫事儿了，吃完擦擦嘴她倒是不知去哪儿了，自己却穿了进来收拾烂摊子。
  说到烂摊子，她还没有个具体想法该怎么做。
  这种事情，卫珣肯定不会主动爆出去的，可是正常人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她就怕，被秋后算账。但话又说回来，这事儿确实不是她干的啊。
  正想着，那边赵恺东就跑过来了，急吼吼地对导演说：“对不住啊，赵导，那位肚子又辣疼了，今儿下午的戏估计是拍不了了。”
  导演正喝水，听到赵恺东这话，立马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才平复下来，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又无奈地摆摆手，“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反正今天诸事不利，休息半天也好。”
  赵恺东得了导演的批假，仍是觉得头疼，正准备回去，一扭头就看见唐苋在旁边坐着。还是上午的那身戏服，干净清爽地就像是——一株蹲在墙角的小绿茶。
  而小绿茶下面，却盘踞着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赵恺东觉得自己的比喻相当地精准，眼神嗖一下就凌厉起来，带着几分警惕。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小心一些，免得叫毒蛇嗅出了什么味道，摸到了医院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唐苋自然不知道赵恺东是怎么看自己的，她只是觉得这借口真是蹩脚到了极点，居然也凑效？
  看过《影后之路》的人都知道高岭之花从不吃辣的好吧！
  不过下一秒她就顿悟了，毕竟是尖子生。尖子生请假哪里需要好好想理由，只要说自己生病了，都不会被怀疑的。
  不过，她想的更多的就是，卫珣这么做，是不是不想多看自己一眼？
  唐苋想来想去，仍旧觉得自己今天早上同卫珣并没有讲清楚，或许说她当时太惊惶不安，连怎么撇清自己都没想好，怕是卫珣不肯信哦。
  不行，她得过去再解释一番。
  只要卫珣放下以后报复的念头，唐苋觉得她愿意此刻做点牺牲，免得日后时时刻刻被惦记，那毕竟是件很恐怖的事了。
  “带上口罩帽子，快！”赵恺东动作迅速地收拾了一个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卫珣，“吃吃吃，你是猪精吗？”
  卫珣此刻觉得胃里火辣辣的，难受得不想说话，闷闷地戴上口罩。
  唐苋还在门前几度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敲门，里面的人已经一把把门拉开了。
  赵恺东走在前面，一下就看见了唐苋。
  “abby怎么在这？”赵恺东故作平静，瞧他说什么来着，就不能叫毒蛇嗅出味吧！
  “我来找卫珣。”唐苋也觉得很尴尬，默默地放下手，瞧了一眼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的男人，“你有空吗？”
  卫珣不吭声，心中十分不耐。他没有注意到唐苋的扭捏之态，赵恺东反倒注意了，而且还觉得奇怪。这位大小姐什么时候会问人家有没有空了？她要是早些时候有这种意识，不也就不会如此招人嫌了？
  可是，问了结果也是一样的。
  赵恺东正正神色，转过不好意思地说：“哎哟，你看，他有些不舒服，我们正要走呢。”
  说话间，他还特意亮了亮车钥匙。
  唐苋揪着袖口，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就一分钟，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了。”说完这话，她看对面两人的神情没有半分松懈，觉得对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自己，于是又冲着卫珣道：“是关于昨晚的事情。”
  赵恺东纳罕，回头用眼神询问卫珣，昨晚的什么事情？
  “一分钟。”卫珣道，伸手摸了摸胃部，一分钟还是可以忍受的，“你去车里等我。”
  赵恺东有点不敢相信，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来的是卫珣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这才慢腾腾地走了。
  操着老父亲的心，却没有被孝顺的命，他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珣：给她讲戏？呵呵，等着。
  第7章
  “我们进去说？”唐苋指了指里面，又道：“这边人太多。”
  人多耳杂，万一不小心被人偷听了去，估计又要她背锅。
  卫珣不置可否，只是率先走了进去。见唐苋跟在他身后进来就要关门时，道：“不用关门。”
  “啊？”唐苋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说什么，留着门虚虚地半开着。
  “50秒。”卫珣看了一下腕表，连口罩都懒得摘。
  “是这样，”唐苋原打算走到卫珣对面坐下，只是刚刚弯下腿，屁股还没沾到凳子，就被卫珣一眼刀扫过来，一个激灵，立马就站直了，双手贴着大腿，像棵挺立的小白杨，“昨晚的事，真是不是我蓄意的。今天早上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她说完，仍不敢直视卫珣的眼睛，只能撩起眼皮偷瞄，想看看他的反应。
  “呵呵。”
  卫珣突然冷不伶仃发出一声冷笑，随即站起身，大踏步走了。
  这特么是什么反应？
  “呵呵？”唐苋偏着头，人去椅空，她只好对着椅子上的空气说：“呵呵是什么意思？”
  空气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唐苋也觉得憋屈，垂头丧气准备回去。只是电光火石间，她却突然想起了毕业刚入职时，同公司的一个姐姐给她的提示。由于就职的公司很小，一切都还不正规。她们头上的那个经理基本就是山中猴子，趁着老板不在的时候，总想欺负手底下的小职员。
  唐苋长得这模样，走哪儿就注定会招点狗屎。好在她自己也知道，平日低调得很。可即便是如此，却依旧是被经理给盯上了。那位姐姐见她乖巧，于是指点她，若是经理找她进办公室单独谈话，记得不要关门，至少至少也要留条缝。
  那时候她还傻乎乎地问：“大家都在公司，经理没那个胆子吧？”
  姐姐笑她单纯，“那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事，门又锁了你怎么不？”她继而又道：“其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不关门还能让你免得惹上一身骚。”
  后面的话，人家没再细说了。但是唐苋很快也想明白了，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子的人了。门一关，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嘛，自然就会开始胡乱地猜测。她就算干干净净，到了那些人的眼里，只怕也清白不了。
  所以门敞着，好叫她们看清楚，好叫她们管好自己的嘴。
  可是，卫珣叫她不要关门是什么意思？
  这剧组的人，总不会嚼他卫影帝的舌根子吧？
  唐苋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她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到底也没发现哪儿写着衣冠禽兽几个字。
  “哟，这么快啊！”赵恺东流氓似的依着车门，瞧见卫珣过来，还吹了一个嘹亮悠长的口哨，眼神不怀好意地上下扫描了一下卫珣，“身体可还好？”
  他一根烟都没抽完，心里到底是记恨卫珣刚刚让他走，欺负他听不懂，故意开了黄腔。
  卫珣果真是没听懂，如实地说：“不太好。”
  胃里烧得难受。
  赵恺东噗嗤一声笑出来，正了正神色，“你们昨晚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