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纪_分卷阅读_48
作者:狷狂      更新:2020-07-23 12:20      字数:6046
  “很好。”这是丁一卓的评价。
  简墨并没有为这个评价表现出惊喜,因为并没有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他只是说:“把你这次写的诞生纸给我看看。”
  颜色和形状都没有变化。变化的是玻璃体中传来的波动:更加清晰,更加有力。简墨默默将诞生纸还给丁一卓,这和他这两日脑子里的推测是吻合的。
  原文和诞生纸存储天赋信息。原文不变,玻璃体的颜色和形状都不变;而魂笔和点睛作是纸人灵魂源物质的凝聚媒介,媒介一旦改变,导入玻璃体内波动能量也就改变了,从而也改变了纸人的等级,或者说赋原指数。简墨认为,导流路线实际上相当于某种的阵法,原人的魂力波动激活阵法,并召唤灵魂源物质;点睛在阵中流通使阵法发挥作用,将源物质凝结成灵魂,最后通过点睛与诞生纸的结合,将灵魂固定在了诞生纸之上。
  陈元在做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时,虽然活跃的魂力波动吸引了自然中的源物质,但因为没有写造,所以不能凝聚源物质,最终还是让它们消散在了自然中。
  也许,这就是造纸的真相。
  “简要,我们走走吧。”简墨心情很好,虽然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很疲倦,但此刻高度兴奋的精神让他丝毫没有睡觉的想法。
  “好。”简要笑着答应,示意司机先开车到前面等着。
  “简要,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奇妙啊。”简墨踩上路边的石凳,眺望着天空的上星星,“你大概感觉不到。可是对我来说,这真是最好的一个世界。”
  “……可以把自己想象中的人带到这个世界里,可以看着他们生活在你的世界里,可以体会到创造生命时那种美妙感和满足,可以感到各式各样美好的、令人敬佩的、让人着迷的、诱人沉醉的人格魅力,享受着这种充斥这么多精彩绝伦的人物的世界为你带来的快乐——简要,我真的没有白来这个世界一次!”
  他仰起头,微微张开双手,沐浴着朦胧的夜色。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我自问并不畏惧世间强权,自己的生死也可相轻,若是用我一命,能换菱纱一命,我定会毫不犹豫。
  ——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
  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凡人的智慧。
  ——兄弟的女人就不是女人,和兄弟有关的麻烦就不是麻烦。
  ……
  可惜,简墨遗憾地想,他们都不在这里。
  第72章 天高地厚
  “连个孩子都抓不住,你们这群蠢货!!”白大褂发飙了,“让你们把人看好,你们一个个偷懒不肯守班,你推我怂,让人跑了。现在发现了下落让你们去抓,二十几个人都抓不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
  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地挨批,其中一个青年喏喏道:“不是我们没尽力。明明大家都看见那孩子跑进去了,我们也把守了所有的进出口,可翻遍了整个火锅店都没有找到那个孩子。”
  白大褂鼓着眼睛地瞪他:“难道他一个活人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青年壮着胆子回答:“这个,这个说不准——也许正好有一位异级纸人在呢?”
  白大褂操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甩了过去:“你他妈地给我放、屁!”
  然而一扔完烟灰缸,白大褂反倒冷静下来了:或许真有这种可能呢!
  他看着吓得抱头躲在一边的青年,不由得火气又蹭蹭地上来了:“给我滚去把那家店的监控录像弄来!”
  “监控录像不见了?”白大褂不敢相信,“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青年战战兢兢地说:“店员说本来是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就找不见了。”
  有人故意拿走了这一段时间的录像带!白大褂思维飞快地转起来,对方显然是预料到他会查到这里。是什么人呢?那个小鬼才诞生几天,除了自己的人不可能认识其他人,除非是昨天有什么人救了那个小鬼?
  白大褂咬着指节,正在思考,手机却响了:“重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倒先……额,什么事……什么!!?……好,好,我马上走!”
  白大褂挂了电话,面色沉了一沉:看来救走小鬼的人动作很快,不但立刻擦干净了自己留下的痕迹,还顺藤摸瓜地找到这里来了。哼,不要让老子查到你是谁,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把手机往荷包里一揣,抓起几个重要的文件夹,推开门对着门口一群百无聊赖的青年大吼道:“条子要来了,他妈的赶快给我收拾好重要的东西滚!”
  等所有人都从这栋楼里撤出时,白大褂已经不慌不忙地走到对面的巷子里,冷眼看着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至,警员正拔出配枪向楼里冲,才把手伸到身边的一扇破窗户里。
  三十秒后,大楼里传来地动山摇地爆炸声。
  远处高楼之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矗立着。
  “这样你可满意了?”简要对少年说。
  少年握紧了拳头:那个家伙跑了,将来可能还要抓自己回去,怎么办?
  简要看着少年道:“若觉得这些人对你还存在威胁,就赶快长大吧。总有一天,你会觉得他们不再可怕了。”
  少年想了很久,点点头。
  昨天救了那少年后,简要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去了一趟火锅店,把简墨留下的痕迹以及可能留下记录的录像带全部清理了。敢这么大胆的将造纸用于人体移植,这群家伙的手段必然十分残酷而血腥,简要绝对不会让简墨有一丝被这种人盯上的可能。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群人与传闻中‘神笔’的行事风格非常相似,或许能够成为一个解除潜在威胁的突破口,于是立刻联系了万千。
  敢在b市做这种勾当,没有人做后台是不可能的。在一切都还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简要决定暂时不动他们,只先给一点小小的教训。
  考虑到警察局可能有这伙人的内应,根据少年提供的地点,这边简要命人匿名打电话去警局举报,那边万千开始监听警局各条电话线和网络。果然在警察赶来之前,少年指出的那栋大楼里就不少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开着车一溜烟地跑了。而大楼在赶来的警察踏入之前就爆炸了。
  不得不说这伙人做事非常谨慎,万千监听的所有座机从头到尾都没有截到有用的信息,网络也并无异常——看来这位警局内应是用自己的手机或其他方式传递信息的。万千只能记录下从举报到发出搜捕命令经过的几条线路,作为日后重点监控对象,同时在窝点附近布下跟踪装置:那伙人离开时开的车有两辆被万千成功地做了手脚,短时间内不会丢了线索。
  等把所有的土豆都刨出来了,简要想,就一锅烩了吧。
  “有人匿名举报非法造纸?然后就发生了爆炸?”李微生重复霍文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可真够倒霉的,这么重要的赛事期间居然发生恐怖事件。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霍文看着手中的咖啡:“虽然现场炸得很厉害,后来又被烧得很彻底,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但也就是这一点留下了马脚,临时装上去的炸弹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一栋楼内内外外每一间房烧得如此彻底,除非住在这里的人早就根据这件房子的构造和用途精心设计过爆破点并布置好足够的可燃物……所以我想那栋大楼确实是有问题的,呆在里面的人做贼心虚,早就做好了暴露时泯灭一切罪证的准备——基本可以排除举报人是故意引诱警方过去制造恐怖事件的可能。”
  “这么说,爆炸不是针对这次比赛了。”李微生很快反应过来了,“警察局肯定有这栋大楼里的人内应。否则爆炸的时间也不会掐得这么准,只有两个警员被爆炸带起的碎片擦伤了。对方显然只是想阻止警察局继续查下去,并不想和警方结仇——从举报人那边能不能查出什么?”
  霍文摇摇头:“举报人似乎比他们更谨慎,是用公用电话打的,附近也没有监控摄像头,话筒上的指纹已经送去调查,但是对方也可能带着手套打的电话,我对结果不报什么希望。”
  “举报人看来是与楼里的人有仇吧。”李微生猜测,“不排除黑吃黑的可能……对了,今天晚上有个聚会,你来不来?”
  “不去了,手上一大堆的事情要忙……还有三天就是区级比赛了,我还要见几个人。”霍文拒绝,“等到李家给你开正式的欢迎party,我再到场吧。”
  “真是无情,撇我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在聚会上,不知道会不会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李微生口中抱怨,脸上却没有一点担心的神情。
  “少来,你堂堂李家第四代内定继承人,出现在哪里不是被人阿谀奉承讨好巴结的份。谁敢得罪你?”
  话是没有错。可是这些对你阿谀奉承讨好巴结的人那个不是带着目的和心思,一个应对不好,这些小绵羊就会变成大灰狼扑上来把你拨皮拆骨吃下肚去。李微生端着一杯红酒,端着符合自己身份的架子和微笑,用得体的语言应对着每一个前来搭讪的人。
  突然他端起红酒主动向一个方向走去:“四叔。您也来了。”
  李铭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出去这么多年,你倒还认得出四叔。“
  李微生苦笑:“看四叔说的,我哪能连您都忘了?”他看了看左右,“我记得四叔不大喜欢这种场合的,怎么今天有兴致参加?是要见什么人吗?”
  “呵呵,可不是我要见什么人?不过纯粹是被老朋友逼着带他的学生出来露个脸。”李铭用下巴指指站不远处的少年——正在观赏展出的魂笔作品的简墨。
  “那个孩子?”李微生瞧了他一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李铭笑道:“这是石正源的学生,正在京华造设系念大一,不过前些日子已经和丁家的孩子签订了专属魂笔定制。”他特意没有点出丁一卓,丁一卓以二十一岁突破异级已经是东一区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事情。虽然谢首只是因为魂笔大赛的特殊要求的缘故才得以与丁一卓订了协议,但异造师和大一生这种搭配毕竟还是罕见。
  “哦——确实是挺厉害的,一会四叔给我介绍一下吧。”李微生故意表示了一下惊讶,但并没有把这少年放在心上:这孩子或许真地有些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他身边那些从他一回国就如同蜂蝶逐花一样主动缠上来的人中,才华横溢之辈不在少数,惊才绝艳的也有那么几个,何必去迁就一个小孩子。
  李铭哪里看不出他的口不对心,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便道:“小孩子还是不要太抬举他了。你现在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要是特地去认识一个新人,对他来说只怕是祸不是福。”
  李微生从小在这个环境里长大,自然懂得名利圈里的规律,知道四叔是担心他这一礼贤下士反而让旁的人心里多想,给这个少年带去麻烦。因此并没有坚持,只是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对他颇有些好感——能让四叔乐意帮忙,这孩子大概品行才华都不错。
  刚刚完成了丁一卓的魂笔,简墨自觉自己在魂笔制作上又迈出了很大一大步,连带看作品的眼光也更刁钻了。比如今天聚会上展出的十几只魂笔,以前他只能单看看工艺、睛流量之类,现在却能够从别人的导流图上反推看出定制魂笔的造纸师的魂力波动特点:比如魂力波动总体的强弱,比如波动峰值的高低,比如波动频率是否稳定,比如波动规律是否会发生变化……
  像这种聚会上展出的魂笔多半是不错的,不过顶级大师的作品最多只有一两件,其他的都是带着打广告性质来陈列的。但对于素来不善交际的简墨,这些展品算是他被逼来参加这种聚会时唯一的福利了,所以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简墨属于懒得理人的类型,可聚会上还有大把的人是想理却没人理。这时满脸郁怒之色向这边走过来的一个青年显然就属于这种类型。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对老子爱理不理的!等老子将来发达了,一定给你好看!”青年嘀嘀咕咕地说,眼角余光扫见孤零零一人在看魂笔的少年,左右看看似乎并没有大人在的样子,便生出捉弄的念头:老子高攀不上别人,调戏一下小孩子总可以吧。
  青年走了过去,随意拿了一支魂笔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对旁边的少年道:“对魂笔感兴趣啊……你觉得这支魂笔怎么样?”
  少年正在出神,被青年打断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支魂笔上后道:“还好吧。”
  “哦,口气挺大的。”青年乐了,“你知道这是谁的作品吗?”
  少年看了看魂笔笔架前的解说牌:月华之章——by狄江。
  青年看少年的视线落在解说牌上,就知道他不了解魂笔。因为魂笔大师们都习惯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固定的标记,就像是商标一样。不少人都以能够准确辨别大师们的标记是真是伪而自豪。
  “月华之章可是狄江大师的得意之作呢。这是为二级异造师章月华大师三十岁生日定制的魂笔,用的材料全部都是……狄江大师两个月只接一单,预定都排到两年后了。” 青年滔滔不绝地解说,显摆着他对这些人物事迹的熟悉,“你知道狄大师定制的市值是多少吗?”
  “不知道。”少年老实回答。
  “二百八十万!”青年啧啧道,“排在东一区魂笔定制费的第十七名。不是不是很厉害?”
  少年看了那魂笔一眼:“哦,是很厉害。”
  “哦什么啊,难道你就会只人云亦云,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啊?”
  少年居然真地想了想,说:“……如果第二主干顺时针向的拓扑结构改为树形结构,会更适合一些。”
  “……”青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少年见他不说话,便礼貌点了个头离开了。
  正当显摆的青年望着少年离去,一口血噎在喉头不上不下时,一位衣着体面的中年人和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走了过来。
  显摆的青年一见中年人,瞬间忘记了被少年扔下的郁闷感,双眼放亮地上前招呼:“梁大师,您今天也来了。见到您真是荣幸,我是……集团的小赵。”
  中年人向青年笑了笑:“你和那少年刚刚在讨论魂笔?”
  青年立刻回答道:“是啊。我们正在探讨狄江大师的展品。”
  中年人问:“那少年说了些什么?”
  东一区定制费排名第五的梁少麟大师如果知道刚才那个少年如此评价月华之章,大概会怒斥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吧,搞不好还会亲自去教训那少年两句。青年抱着幸灾乐祸地心情,却摆一种长辈呵护晚辈的口气委婉地说:“说什么第二主干顺时针向的拓扑结构改为树形结构……那孩子大概也就是随口一说,大师不要生气。”
  中年人接过月华之章看了一会,转头对身边的青年道:“一卓,那个孩子就是你的专属定制师?”
  丁一卓点点头。
  “我现在相信你给我看的东西了。”中年人感叹道,“我们这一辈的人老了,是时候让位给更厉害的年轻人了。带我过去见见这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最后的五个段子,有同学看出来,分别是悟空传,仙剑奇侠传四,盗墓笔记,无限恐怖,间客五本书里的经典人物。这里写出来不是要把他们制造出来,只是简墨的感慨,毕竟主角自己就是写手,没有必要去写人家的孩子。
  第73章 掩耳盗铃
  “千金社和暗月组已经向我们暗示过三天后的造纸比赛上会有所动作了。”郑铁问道,“我们要不要给一些援助?”
  “不。”简要一口否定:“在这件事情不要和他们搭上任何关系。我组建部落的首要目的是为了保护造父的安全。在不违反这个大前提的情况下,我希望这也是一个能够保护部落成员的组织,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也是理所当然——但这并不包括主动去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那个挂着巡查专员的名头,实际上负责着整个赛事期间正常秩序的霍文.格兰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吗?以对方的说不定早就做好的准备,等着那些蠢货自投罗网呢!
  郑铁哼了一声:“纸人之间守望相助。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怕会让其他纸人看不起!”
  “看不起?”简要笑容雅致,语气轻描淡写,“有勇气发动恐怖袭击只能证明他们在追求自由和平等一项有足够的决心,但是以为这个世界有光决心就能够改变的那就是太愚蠢了。为了这种愚蠢至极的行为搭上自己,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