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翊瞥开目光，很轻地笑了声。
  “不过话说回来……”唐柠扯着他的胳膊，等他偏过脑袋，才小声问：“蒋晗那么漂亮的女生，跟你表白的时候，你就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吗？”
  夜很温柔、也很舒心。
  温时翊静默地看着她：“想听实话？”
  唐柠心下一紧，眼神很凶：“难道你还敢骗我啊？”
  温时翊摇摇头，“不敢。”
  “哼。”
  “没有心动。”
  唐柠凝视着他的眼睛：“真的？”
  温时翊嘴角牵起淡淡的微笑：“当然是真的。”
  唐柠姑且信了他，抬抬眉，不说话。
  夜晚容易让人的温柔放大，也确实是个值得表达心境的时候。温时翊垂眸看了她一会儿，视线停留在她被夜色包裹的侧脸上，恬静又带着粉红的颜色。
  他看了几眼，忍不住低下头，揽过她的腰，唇瓣划过她微张的嘴角。
  唐柠全身一僵，“你干嘛啊！”
  怎么突然就亲过来了！
  温时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想到什么，浅声问：“为什么这么害羞？”
  唐柠此时脸颊通红，说话也不怎么利索，“谁、谁害羞了……”
  温时翊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腰，唇瓣轻吻她额头的发丝，提示道：“在酒店的这些天是，刚刚结账时也是，最近你和我相处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容易害羞？”
  唐柠悄悄抿了抿唇，确定神态略显自然了，才低声说：“什么叫做最近，我明明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看似漫不经心、毫不在乎的模样。
  实则很小心翼翼、也很容易害羞。
  没错，这确实是温时翊所认识的唐柠。
  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模样。
  温时翊用下巴蹭蹭她额头，顿了几秒，回忆道：“当年你说喜欢我的时候……”
  唐柠蓦然站直身体。
  “也很害羞吗？”
  废话。
  “我记不大清了。”
  你个负心汉。
  “但那天你很漂亮。”
  唐柠身形一僵。
  温时翊俯下身，这次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唇，嗓音含糊道：“当时我很心动。”
  酒店广场的夜灯突然齐齐亮起。
  蓦然暴露在一片明亮之中，唐柠有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一个热乎乎的吻结束，她才缓慢的从他刚刚话里的那句心动走出来，沉默了好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那天……”
  温时翊柔情地抱着她。
  唐柠说：“……有听到我在和你表白啊？”
  温时翊落下眼帘，点点头，诚实道：“有。”
  唐柠气得垂他胸口，“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重复一遍，而且你当时的表情，明明就是一副没有好好听我讲话的样子啊！”
  温时翊慢慢勾起唇角，想了一会儿，浅声说：“因为很想再听你说一遍，所以就那么说了。”
  那天唐柠鼓足勇气，拿出背了好几天的稿子和他表白，好不容易一鼓作气地讲完了，谁知道到了最后一刻，他竟然神情淡漠地问她在说什么，能不能重复一遍。
  简直要把人气死。
  而此时，他又告诉她，他听到了。
  至于那句能不能重复，只是单纯的还想再听一遍……
  这下是真的把人气死了。
  唐柠愤恨地戳了戳他胸口，咬牙切齿道：“你也太过分了吧。”
  温时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亲，又垂下脑袋，雾蒙蒙地盯着她的眼睛，终于问出了很早以前就想问的一句话——
  “既然很害羞，当初为什么会说喜欢我？”
  明明很紧张。
  明明很害羞。
  明明心里十分在乎。
  面上却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当初她说喜欢他的时候，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
  也同样很想知道，后来她狠心说出分手的时候，又是哪里来的信念，能保证自己不会难过，保证这份在乎，能真正做到风轻云淡。
  对话的气氛不知为何走向深沉，唐柠窝在他的怀里顿了会儿，全靠本能伸出手回抱住他的腰，整张脸埋进他胸口，想了半秒，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她与紧张和羞涩对抗。
  可她唯一知道的是——
  “我就是很喜欢你啊。”
  ——她说出喜欢的前一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所以很想和你在一起。”
  ——也是在那天之后，她终于渴望，也迫切的希望，他们的友情可以有另一种长存的方式。
  比如说。
  “不是以青梅竹马的身份。”
  ——而是，爱人。
  第51章
  这趟调研的最终目的地是k市, 唐柠对这座城市十分陌生，具体表现在她连东南西北都有些分不清楚。
  两人在预订的酒店办好入住后, 温时翊怕她回到房间会犯困, 行李交给酒店工作人员安顿，转身就要带着她出去走走。
  唐柠眼疾手快扯住他胳膊, 一脸惊讶：“你去哪儿啊？”
  她抓住温时翊的姿势太过强硬，酒店人来人往，路过的人有不少把目光放在他俩身上，唐柠看起来就像是要强行拉着他怎样似的……
  “带你去逛逛。”温时翊声音很淡，他回握住她的手, 轻轻往旁边带了带, 避开拥挤的人群。
  唐柠此刻还没从k市有些复杂的城市交通流线中回过神来，就只是呆站在原地, 摇头道：“不想出去逛。”
  温时翊问她：“为什么？”
  “头晕啊。”唐柠说：“你不觉得k市的交通很复杂吗？尤其是没有十字路口，大多数分岔路都是大型五道口，这和咱们印象中的城市道路有很大的出入吧？”
  温时翊凝眉看了她几秒，轻声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唐柠想了想, “在机场到酒店的出租车上我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一路上她无聊，好多次伸长脖子往窗外看, 但大多数时候只要到了分岔路口, 她就怎么也找不到人行的路灯。
  那时候她以为这是因为在车上的缘故, 所以不太能辩得清路况，但后来跟着温时翊下车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岔路口大都呈现五道甚至是六道的分流，所以很难让人直观地找到自己线路上的红绿灯，这和以往的十字路口有很大区别。
  找不到目的地里的线路，就很容易让人产生头晕的感觉。
  尤其是像唐柠这样懒得动脑的人……
  所以她才不愿意出去逛呢。
  依照往常，温时翊是铁定会尊重她的想法，陪着她回到房间，但今天他一改往常态度，仍是执意牵起她的手，站在她面前，温声道：“出去看看吧，当作是调研的一部分。”
  “调研的一部分？”唐柠抬起头，额头差点撞上他下巴。
  温时翊不动声色地后退些距离，垂眸仔细打量她的神情，认真说：“我们这次计划做的东京酒店项目，基地的位置和现在这家酒店所处的地理条件十分相像，六道大路交叉形成的环形集中区域，酒店的拟建位置就在其中两条大路的交界处，这样的位置明显又难把握，设计手法与一般街道交界口的建筑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
  唐柠不作声，脑海里仔细的回忆了下那份基地图纸的概况，几秒后，她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来k市，不只是为了调研酒店，更重要的是为了寻找相同的基地状况？”
  温时翊浅浅地弯了弯唇角，他牵起她的手，一遍往酒店外走，一边耐心解释道：“我们既然决定放弃这个项目的招标，那我们的立足点当然要从国内入手，k市的城市环线在很多地方与东京不谋而合，这在我们选择相似项中，是最合适的一点。”
  “所以我们要先从它的交通流线入手，确定了酒店究竟处于什么位置，又有怎样的城市功能，然后再进行方案的进一步深化，最后做出最人性且最具说服力的设计图纸？”
  唐柠仰头看着温时翊的目光清澈且明亮，他不经意侧目撞进她眼底，眉宇间都是温柔的笑。
  他点点头，柔声说：“景观方面的设计依旧交给你来做，这次调研回去后，我会让jeremy来帮你。”
  “哦。”唐柠的情绪忽然低落。
  温时翊垂眸看她，用空余的拇指腹轻轻碰了碰她脸蛋，低声问：“怎么了？”
  唐柠不满地哼了声：“还说让我专心的享受二人世界，你看看你，出来调个研都把我的工作排的如此满档，你让我怎么有闲心享受啊……”
  “……”
  “又是景观又是室内，最后的建筑形体你肯定也不会放过我，我已经预见我的未来了，瘦弱的身躯将支撑起三个壮汉的工作量……”
  “……”
  “你可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她越说越离谱，温时翊凝眉看她一眼，说她——“你这是什么比喻方式？”
  唐柠继续带着脾气哼哼：“我说的都是实话。”
  温时翊笑了笑，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