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朕就是随便问问，况且这件事情还和你有关，太后觉得朕将你扶起来，却忽略了戚家，却又不能对你做什么，自然就只有将气发到朕的身上了，说起来……今天那小姑娘也在吧，说不定太后一个不如意，将那小姑娘拉出来解解气也是有的。”
  宣和帝说话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看着陆行一的表情，果然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皱起了眉。
  宣和帝眼珠子一转，笑道：“看来，这小姑娘在你心中位置还挺重要的，刚刚你那目光总是无意的往那边过去，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的丞相大人遇见了心仪的姑娘了呢。”
  陆行一面上一凛，身上原本还算是随和的气息瞬间便沉了下来。
  “皇上！”
  倒是宣和帝还震惊了一下，诧异的看着陆行一，笑了笑：“朕不过就是随意说说，怎地还生气了？”
  “臣不敢与换上生气，只是此时事关锦宝名声，皇上还是……”
  神态恭敬，甚至用词也是恭敬的，只是这语气便不自觉的冷了下来，宣和帝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朕不过就是随便说说。”
  ☆、第七十一章
  宣和帝真的就只是随意说说罢了, 很快就将话题直接引开了，又回到了戚家的身上去。
  “并非真不想用戚家的人，可你看戚家这年轻的一些，哪个是有本事的？”
  宣和帝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往年还可保持意见一致，可如今太后在后宫, 戚家在前朝, 心却越来越大, 总想要家中的子侄都能够坐上高位, 向来高位就只有那么几个，能者得之，哪里是看关系的？
  况且后族, 母族用的不妥当向来是大忌。
  陆行一皱了皱眉，脑海中将戚家的人都拿出来想了想, 最后就快要放弃的时候, 脑海中才突然灵光一闪。
  看着宣和帝道：“戚家四子倒是不错。”
  “哦？你见过？”
  宣和帝饶有兴趣的回头看了一眼, 陆行一否认。
  “倒是没见过, 不过是听说过，听说这戚家四子不过是个庶子，在家向来是不受重视的, 戚家推荐的都是家中嫡子，一个庶子自然不会送到皇上的跟前，皇上不知道也属寻常。”
  宣和帝往年多数时间都在封地，就算是和戚家暗地里联系也都是见戚家的掌权人, 不过一个庶子，宣和帝还真是没有注意到，就算是登上了帝位，也不过是将戚家的人都记住了，这个戚家四子的名声还真不知。
  “丞相既没见过，怎么就说的那么的信誓旦旦？”
  陆行一一顿，半晌都没开口，宣和帝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陆行一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的道：“先前臣曾注意过锦宝的婚事，这戚家四子也关注过一些。”
  最后自然是没看在眼中的，这个戚家四子单单作为一个人来说，陆行一倒是很欣赏，年纪轻却行事分明，沉稳有度，也不是装出来的，若能为官，自然是好。
  可若是作为锦宝的夫婿，他自然是看不上眼，家中一个庶子，还是受嫌弃的，锦宝嫁过去难道还能受人嫌弃不成？
  况且这戚四若是娶了锦宝，那戚家后院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打锦宝的注意，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都不是他希望看见的。
  他把人从一个吃奶的奶娃娃养成一个大姑娘，如今自然是希望她的这份天真永远都在。
  宣和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行一这是给那小姑娘找夫婿的时候顺便就注意到了戚四了，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想起来刚刚才提起你小姑娘，这人好似有些生气？
  宣和帝想了想：“那如今？行一可有想好这夫婿的人选？”
  “……未曾。”
  “看不上眼？是不是觉得那些男子都配不上你养大的姑娘？”
  宣和帝笑着道，说完不等陆行一开口又道：“我看你这个样子啊，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左右都是你养大的，干脆养一辈子好了。”
  宣和帝本就是无意之言，陆行一却陡然间皱起眉头，片刻后便把话题重新引开。
  只道：“皇上若是不相信这戚四的能力倒是可以先好好地看一看，况且，今年科考已经要开始了，戚四这个人……大概也会下场，到时候皇上只等人到了面前就是。”
  宣和帝想了想：“倒也是，到时候这个戚四若是真的能够有用，倒也不用太后天天在朕的耳边念叨了。”
  戚家总归是母族，若是一个人都起不来那也是不好的，可偏偏上面这一辈的已经老了，底下的子侄辈总要有人里的起来。
  倒也不是宣和帝就这么越过嫡子去关注一个庶子了，那些嫡子宣和帝倒是个个都了解，可没一个管用的。
  *
  陆行一从宫中出来时，刚好太后那边也散了，楚锦跟着罗氏刚刚到了宫门口，就看见陆行一站在那里，如今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一天基本上都是泡在宫中的，无聊至极。
  却又什么都不敢说，只好陪着笑脸。
  看见陆行一的那一瞬间，楚锦眯了眯眼就跑到他跟前去。
  “你……”
  “回去再说。”
  楚锦话还没说完，陆行一已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看着罗氏：“母亲。”
  “走吧，锦宝。”
  罗氏到底还是有些看出来，自家儿子这会儿好似有些心事，也不知道怎么问，况且就算是想要问这宫门口也不是多话的地方，官家夫人小姐基本上都是一起出来的，如今纷纷上了自家的马车。
  楚锦和罗氏一起的，外面陆行一倒是少见的骑了马。
  他的身体这几年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但也多数是不骑马的，今日看着有些奇怪。
  呜，这几天的陆行一都怪怪的，先是不回府还躲着人，刚刚在寿宴上又错开了她的目光，然后就是现在了，那双眼中漆黑如墨，明显就是有事情。
  楚锦想着就忍不住悄悄的掀开帘子往外面看，没一会儿就被罗氏发现了，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让她将练字放下来这才道：“看什么呢？”
  “看您的儿子啊。”
  楚锦笑眯眯的就回了一句，回过头来时，眼中水润润的光芒让人看了一眼便生不起气来，况且罗氏本也没有生气。
  这会儿还很配合的道：“我家儿子继承了我的美貌，自然是好看的。”
  楚锦眨了眨眼，然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往旁边找支撑点，靠了在侧壁才道：“兄长要是知道您说他美貌，估计会……黑脸。”
  “他敢。”罗氏笑着道，这么闹着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又伸手谈了一下楚锦的额头：“这会儿还知道叫兄长，往常没见你好好的叫过。”
  楚锦就嘿嘿嘿的笑着装傻。
  回了府中，刚好天色如墨。
  罗氏让人带着锦宝回去之后就自己回了院子，刚刚进去就见几个小丫鬟站在门外不敢进去，看见她过来简直就跟见了救星一样的连忙就迎上来了。
  嬷嬷跟在罗氏身后，看见这些丫鬟没规矩，忍不住低声和吃了一声：“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的？”
  声音听起来却不见多少的严厉。
  “夫，夫人……是老爷在里面。”
  有个小丫鬟到底是胆子大一些，战战兢兢的开口就不敢说话了，这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夫人和老爷的关系不好，几乎是从不见面的，老爷更是有两年没来这里了，这突然就来了……
  到底是主家，他们也不敢真的就这么把人赶走了啊。
  主子的事情，还得主子自己解决。
  罗氏皱眉，语气之中有几分嫌弃：“他来做什么？”
  丫鬟不敢说话，嬷嬷有些迟疑的道：“夫人……还是去见一见？”
  “嗯。”
  罗氏冷硬的应了一声便往里面去，刚刚面上还带着的笑意瞬间就不见了。
  嬷嬷见罗氏虽然神色冷凝，到底没有要发脾气的前兆，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晨时进宫的时候遇上了，那个时候也是真的很怕夫人的脾气就这么爆了啊。
  *
  楚锦刚刚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没一会儿，刚刚把如雨叫进来想要看看这会儿有没有吃的，刚刚在宫中根本就没吃多少。
  如雨一进来，就有些欲言又止的，楚锦瞧了两眼：“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
  如雨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才道：“刚刚前面那边有人说……老爷去了夫人那儿了。”
  如雨的声音很小，楚锦仔细的听才听明白了，眨了眨眼，就见如雨低着头：“奴婢不是故意去打听的，就是有人在说……”
  楚锦这会儿倒是没有注意到如雨面上的表情，挥了挥手表示没事儿，让如雨去厨房看看，自己才撑着头看着面前刚刚点上的烛火。
  早上的时候两个人就遇见了，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嘛。
  不过也不知道他去正院究竟是要做什么了，毕竟这两年早就已经不去自讨苦吃了啊，每次都是揪着她问，搞得她像个小间谍一样。
  楚锦嘟囔了一声，等如雨回来之后，很快就在食物的香气中将这些事情丢到了一边去。
  次日不用去书院，因是太后生辰，而那女书院里多数都是官家小姐都是要进宫去的，所以这两日便不用去了。
  早上楚锦一早就被陆远带了去了清晖园。
  这会儿就坐在陆行一的书房里，他坐在书案后，自己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有仆人端了茶水上来，楚锦眨了眨眼，半盏茶下肚也没见陆行一有说什么的意思，只是专注的盯着面前的……画？
  楚锦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只看见大概是一幅画，却不知道具体是画的什么。
  “锦宝。”
  那边的人终于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她，楚锦对上他如墨的眼睛，嘿嘿一笑：“我在啊，你终于画完了，画的什么呀？”
  说着就放下茶盏往那边过去，到了书案前头那幅画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画上画着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姑娘，面上还有些婴儿肥，却已经能够看出来姣好的面容，那姑娘脸上萦着笑容正在院子里，怀里还有一个白团子。
  楚锦眨了眨眼。
  “原来是我啊，不错，挺漂亮的。”
  “不知羞。”陆行一浅笑这斥了一句，目光又落在楚锦含笑的面容上，伸手揉了揉额头，片刻后才到：“锦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