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_分卷阅读_215
作者:
李维北 更新:2020-07-18 17:36 字数:4171
答应下梁左此事风险极大。
可他又充满了一种奇特的冲动……不管前路如何,决定之后就只需要考虑如何完成,这就是雷振的人生哲学。
事不宜迟。
雷振阔步来到演武场,这里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地界,地下是一块块长条状的石砖铺就而成,地上和空中都有阵法覆盖,到处皆可随时划分出方块区域来单人或者捉对厮杀,是验证自我的地方。旁边有一条幽深的通往地下的山洞,洞口挂着一块金属牌匾“养心阁”,几个银色大字颇为显眼。
站在门口的是俩位守卫,雷振和他们是熟识。
“两位师兄,不知谈夫人多久会来?”
雷振抱拳问道。
其中一人道:“雷振啊,谈夫人一般是夜里过来,这时候还早,如果你要找她可以去通过长老。”
“多谢,如此我就放心了。”
雷振眼中精光一闪,手中出现一块球状金属,这金属球迅速冒出无数凸起,往外喷气。这是器木府的奇物“雷火”,威力巨大,是属于管制品,很少流落出来。
俩人都一声惊叫朝着两旁躲开。
巨响之后烟尘消散,俩人一看,哪里还有雷振的影子。
其中一人道:“你守好这里上报,我去追捕雷振。”
说着他就朝着里头冲去。
雷振却脚下不停,手中已经有了一张漆黑色金属复合弓,弓背如同一个舒展开的m形态,上下弓片都有惰轮,弓把处有准具镜,握把处是褐色皮革材质,弓弦上有消音震片,几根交错在一起的弓弦透出金属的银光,整个就像是一把舒展开的机械手臂,而并非古老的武器弓。
这就是雷振的宝具,天狼弓。
他弯弓搭箭,眼睛透过瞄准镜锁定前方——虽然前方只是狭窄弯曲的甬道,他需要用气来捕捉甬道转弯之后的那两名守卫。一时间他身上淡青色的气冲涌起来,天狼弓仿佛是得到了命令一般整个弓身绷紧,变成了一个弯曲的弧状。
雷振已经听到了身后守卫赶来的脚步声,他手指捏在弓弦上,依旧屏气凝神。
还不够,他还没有完全捕捉到前方的气。
他瞳孔收缩。
找到他们的破绽了。
风箭!
手指松开弓弦,只听到弓弦上传来一声轻轻的震颤声。
就像是秋日之风,不经意拂过了转角。
雷振头也不回地冲向前方,在前方两米守卫都倒在地上,胸口出现了一个通透的流血创口,眼睁睁看着有人进入却无能为力。
还差四个。
雷振心里将弦绷紧。
追逐雷振的守卫看到两个受伤的同仁,大为震惊——雷振这是要判出鱼龙府么?他到底想干什么!愤怒让他手中宝具现形,那是一把双筒来复枪,黑黝黝的枪管,银色金属扣,木质枪柄,颇有古典朋克风格。手持长来复枪,他检验了一番发现俩位同人重伤却还能够撑得住,拼命朝前追去。
赶到前方时眼前的场景再次让他大吃一惊,一名同仁遭到重创,半边身体被毁掉,靠在墙壁处咳血,另一位则是怒骂着在追击。
雷振一路奔跑,他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有些模糊。
之前一战他使出了还未成熟的“雷箭”,不同于应对第二处守卫的“风箭”,风箭是用以远程偷袭,是一种极为吃地势和无预兆之箭,威力上来说却不如雷箭。可地势已经没有优势,雷振只能够拼命一箭射出,的确重伤一人,可另一人的拳头也将他头部击中,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
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经很难破入第四层守卫。
摇摇晃晃走到两米手持剑盾的金刚守卫面前,他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两个大块头金刚,浑身透露出如临深渊的气势,犹如两扇大门牢牢卡住了最后的通道。
两名金刚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外来者入侵,并没有上前驱逐,而是谨慎地架起盾牌,保持防御状态,他们最重要的职责不是战斗而是防御,禁止外人进入是第一原则。可他们发现眼前人似乎在对着自己的金属弓箭在呢喃……对着武器说话?
他有什么阴谋?
俩人更是保持守卫姿态。
入侵者身后传来脚步声,两名守卫一前一后赶到,一名手戴拳甲,一名手持双筒近战枪,都是认识的守卫。
此时雷振半跪在地上,撘弓,瞄准一名盾剑守卫。
“去吧……风箭。”
手指轻轻弹动弓弦,被瞄准的守卫立刻用盾牌护住要害。可他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不对,扭头一看听到众人的咒骂。
原来那一道风箭在他面前打了个旋儿,就像是一道不期而遇的旋风,反而钻过了他斜上方的空隙,直达“养心阁”深处。
守卫按照规矩准备击杀来者,最早的守卫双筒枪对准已经昏迷过去的雷振的太阳穴:“按照规矩,现对擅闯养心阁偷袭导致多人受伤的反叛者雷振行刑。”
嘭的一枪。
他被后坐力弹得持枪胳膊微微一抬。
眼前的入侵者却突然不见了。
一个男人站在枪手面前,手提雷振的身体。他头发散乱,胡子拉杂,一身简陋的布衣,赤脚,头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他松开另一只拳头,一颗子弹滑落,还未坠在地上就化作一团雾气消散。
众人赶紧躬身行礼:“拓跋掌门。”
“这个人交给我了,你们不必声张。”
话落下,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第355章 拓跋夜说
听到有人闯入“养心阁”时谈萧瑜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第二个想法是猜测来人的身份……她顾不得处理鱼龙府的事,急急忙忙赶往养心阁。
来到演武场处,谈萧瑜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弟子在朝这边张望,只是由于这里周围都被用阵法封闭,外面看起来只有模糊一片,无法探知内部情况。看到谈夫人赶来,众人赶紧让开。谈萧瑜急匆匆走到挂有“养心阁”的洞口处,一名守卫朝她躬身回报。
“谈夫人,闯入者是这两年的一个后起之秀,叫做雷振,通过了‘六道’,进入造法者不久。”
说话的正是之前手持来复枪想要处决雷振的那位卫士。
他也正是谈萧瑜在这里布下的眼线。
谈萧瑜看了他一眼朝着里头走去,一路询问:“那人是什么来历,有什么背景,查到了吗?”
“原本是地球遗民,没有任何背景,往常一般都是在演武场切磋,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突然闯入,战斗力极为强横,几乎连续闯过了三关……”
“我只要结果!”
“我等奋力阻拦,只是拓跋掌门出现,将他带入了阁内……”
卫士很春秋笔法地忽略了交战的情节,避免给自己找不痛快。
谈萧瑜不免有些头痛。
这些年拓跋夜说性情越来越古怪,几乎终日不开口,哪怕谈萧瑜也无法让他露出笑颜。拓跋夜说就像是在慢慢变成了一块石头,不言不语,将自己埋在地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谈萧瑜发现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终日闭上双目。一如他很多年前的外号,拓跋石头。
她询问过莫掌门,莫问却说,拓跋师弟看来是在进行一场特殊修行,不足为外人道哉。
这个油子老头说话就没几句有用的,谈萧瑜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担任鱼龙府的掌门——在她看来,庞掌门更具有一派之主的气势。
她还记得自己幼年时,父亲谈子谦就极为看好庞元静,说他审时度势,颇有领袖之风。
可到最后却是糊里糊涂的莫问当了一派之主,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无论是修为还是为人,莫问似乎都不如庞元静,他唯一比起庞元静的优势只有两点,一是他年长,然而鱼龙府并不特别看重资历,更重视真材实料,二是莫问似乎永远不会有情绪波动,他就像是一具雕塑,永远都是那副古波不惊的样子,也许一名比较能糊弄的掌门更加适合鱼龙府本就偏向于激进的氛围。
谈萧瑜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庞元静多次挑战莫问,莫问几乎从不接战,都很果断认输。仔细想来,莫问竟然几乎没怎么出过手——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担当鱼龙府掌教,并且是上一代三位掌门和长老们几乎全票通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谈萧瑜顾不得去理睬受伤的卫士,她眼里只有丈夫拓跋夜说。
地下最深处,两名最后的卫士身后伫立着一间五米高的阁楼,外面极为朴素,木质结构,也没有任何神奇之处,只在阁楼门口一块石碑上有莫问提下的字“养心”。
推开阁楼大门,谈萧瑜一眼就看到盘腿坐在地上的拓跋夜说。
他这些年变了很多,比起曾经的风光无限,现在更像是意志消沉,他头发披散在肩头,一身粗制布衣露出锁骨和脖颈,修长的手臂放在膝盖上,只是此时在他面前躺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陌生男子面相并不算年轻,三四十岁的容貌,对襟衣被鲜血染透,他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半张脸都血肉模糊。
谈萧瑜不由感到一阵厌恶:“他又是来找你求学指教的?”
“是。”
拓跋夜说抬起头,他的眼睛充满一种神奇的魔力,一旦和他对视你就会对这人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异感,仿佛他眼中藏着某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谈萧瑜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过去几年有两个年轻人这么做过,一名来自于烽火楼,一名来自于离恨天,都想要硬闯“养心阁”,不过这俩人都比眼前的人要强,硬是给他们突破进来,却完全进不了真正的养心阁。
只要拓跋夜说不想,没有人能够进入这里。
这俩人自然都被遣送回各自宗门,对方还假惺惺致歉——大家都明白,多半闯入养心阁就是俩人身后长辈授意的,想要让他们碰碰运气,看能否得到拓跋夜说的指点。
谈萧瑜最担忧的是这些人耽误拓跋夜说的修行。
他如今处于破法者,每一个破法者都在寻找进入不可言说的神游的路径,每一个契机都极为重要。
谈萧瑜曾经甚至建议说,不如拓跋夜说的“养心阁”完全封闭起来,或者纯粹用阵法保护起来,对此老头子莫问却说不妥,毕竟还是得给鱼龙府的后辈们一个表率,省得有人以为拓跋夜说已经消失或者死掉了。这种时候他又开始讲大局为重,让谈萧瑜恨得牙痒痒。
无形之中,其实就是莫问在纵容这些外来者去打扰拓跋夜说,谈萧瑜只好安插了自己的一个亲信当守卫,随时汇报她周围的情况。
“这人我带出去。”
谈萧瑜说着就要拎着昏迷的雷振丢出去。
“不必,就让他在这里养伤。”
拓跋夜说却少有地为一个外来者说话,更是让谈萧瑜十分惊讶。
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躺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他和拓跋夜说说了什么,或者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我要出去一趟。”
拓跋夜说的下一句话更是让谈萧瑜震惊,继而无比高兴,他终于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我和你一起。”
谈萧瑜立刻道。
“不,那地方我还需要去摸摸底,顺便拜访几个朋友,你留在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支援我会第一个找你的。”
拓跋夜说抬起头,一双眼里都是柔和。
“那好,你要早去早回。”
“嗯。”
拓跋夜说轻飘飘走出阁楼,将刘海和头发朝后挽起,束在脑后成一个马尾状。他的脸色偏白,不过面部轮廓很有层次感,无论是鼻梁还是下颚的弧线都具有一种阳刚之美,看了看自己身上布衣似乎也觉得不妥,拓跋夜说笑了笑,眨眼之间一身轻薄的黑色锁甲覆盖全身,恰好形成他身体的形状,肩膀半月型甲胄散发出一种釉质光泽,他单手一挥,一支黑杆银头长枪出现在手中。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