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啊……”
  “对啦对啦，刷这鬼低级怪我已经快无聊出病来了……反正游戏时间也快到了，不如我们下线得了吧。”怪我咯愉快地提议道。
  说着两道身影纷纷透明化，然后消失了。
  他们下线之后，萧然也没了刷怪的兴致。
  他趁天黑之前回到了新手村，将包裹里的法杖丢进拍卖行，又在街上买了一只烧鸡，这才走回了余婆婆的小屋。
  远远地就看到小六扎着两个小小的牛角辫在挂着灯笼的门口张望，对于一直走近的萧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直到萧然走到跟前来了，才惊疑地问：“萧，萧然哥哥？”
  萧然揉了揉他的脑袋，只笑不答。
  “萧然哥哥你怎么换了身衣服啊？”小六过来扒住萧然，乐呵呵地问道。
  “好看吗？”
  “嗯嗯！当然了，萧然哥哥是小六见过最好看的人！”小六抬起头来，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喜欢和依赖，“奶奶还在厨房做菜，我们快点进去吧。”
  他们一进屋，做完菜正在摆筷子的余婆婆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过来抓着萧然左看右看，半晌才说道：“小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会呢婆婆，”萧然露出春风般的笑容，一双笑弯的眼睛里说不尽的温暖和乖巧，“打金团的工作其实没有镇上人们说的那么幸苦，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对我很好，你看，还给我买了新衣服呢。”
  小六和余婆婆以及青阳镇上大多数镇民都属于凡级npc，他们并不知道玩家这种高维度生物的存在，更不知道什么主脑游戏，这对他们来说就是真正而平凡的人生，而萧然并不想打破这份平淡，所以将事先想好的一套说辞搬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余婆婆不放心地又看了他一会儿，确定萧然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之后，才拉着他入座，“累坏了吧？快来吃饭。”
  萧然看着小六吃力地爬上一旁被修得歪歪斜斜的木凳，还有一桌虽然说不上丰盛，但是对一家人来说已经是精心准备过的家常小菜，不由觉得鼻头一酸，于是拿出在街上买的烧鸡，还有物品栏里的两个银币和11个铜币，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婆婆，我今天除了还债的钱之外，还赚了一点，你拿着吧。”萧然将圆圆的钱币递了过去。
  “这怎么能行，我们祖孙俩已经欠了你这么多，要不是你……不行不行，老婆子说什么也不能要。”
  “嗯……婆婆你就当这是我存在你这里用来……用来成家的钱好了，我粗心大意，放在身上一定会掉的，你就帮我保管一下吧。”萧然有些哀求地看着她，余婆婆挨不住他硬塞，才勉强把钱收下。
  “现在的年轻人啊……也好，那就先放在老婆子这里等你成亲。”
  “谢谢婆婆。”萧然甜甜一笑，大口大口地吃饭。
  “你哟，”余婆婆慈善地摸了摸萧然的长发，“慢点吃，不要噎着了，小六也吃吧，你萧然哥哥今天给你带了最喜欢吃的烧鸡呢。”
  “唔……好……好吃，谢谢唔……萧然哥哥。”
  小六啃着鸡腿吃了一嘴的油，嘴里塞满了食物还不忘说谢谢，可爱稚嫩的模样引发了饭桌上另一个笑点。
  ……
  …………
  夜尽天明。
  这一晚上萧然睡得不是很好，虽然一夜无梦，但是却没怎么睡得着。
  第二天，打金团工作休息间隙，他抓过北辰，犹豫了一下，才问：
  “或许……你知道一夜飞花吗？”
  北辰听到他这么问，差点剑都拿不稳了，“喂喂，你是在逗我吗？到现在整个神州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不认识这个家伙吧？”
  “什么什么，一夜飞花谁啊？有八卦，带上我！”莺莺闻到一股浓浓的八卦气息，遂果断蹭了过来。
  “你们两个从来都不上游戏论坛的嘛……”
  “嘿，我是来打工赚钱的，又不是真的玩游戏，开游戏论坛做什么，”莺莺白了他一眼，“不过话说最近这个id很火嘛，什么仇什么怨，到处都有人骂他，这家伙到底何方神圣啊？职业大神？不对啊，我看了下玩家排行榜上根本没有啊。”
  “神州的排行榜上当然不会有了……”北辰高深莫测地一笑。
  “卖什么关子啊……”莺莺说道。
  “神州排行榜上没有，但是又是有名的玩家……你的意思是，偷渡客？”萧然道。
  除了每年的世界任务开启阶段，平常每个服之间都是断绝联系的，这样是为了避免每个世界的信仰与神明糅合在一起，产生巨大的违和感，比如说你能想象维纳斯和月老下国际象棋；洛基，路西法，哈迪斯，三人斗地主；耶稣，奥丁，宙斯，释迦牟尼和烛龙一起喝下午茶讨论人生的场景吗？
  为了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各服的游戏公司都将跨越国服边境的难度设定得很高。尽管如此，世上闲人这么多，最不缺的就是喜欢挑战和冒险，不甘寂寞的玩家。他们总能找到一些特殊道具或者任务物品来帮助自己漂洋过海。不过由于非世界任务阶段，智能语言翻译系统不开启，所以诸神大陆中数欧服偷渡客最多，中服最少，偷渡客们除非中文非常好，否则一般不会考虑花这个精力偷渡到中服。
  “偷渡客？不不不，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一夜飞花……他是从酆都上来的。”
  “酆都？邪恶阵营？”莺莺瞪大了眼睛，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邪恶阵营的玩家？开什么玩笑啊，现在怎么可能有玩家跨越不周山？”
  不周山位于神州九重天最底层的一重天中央地区，是隔离神州和酆都的一块特殊地图。为什么说它特殊？因为神州共有九个大陆架，统称为神州九重天，以每两个大陆架为分界线，对于玩家来说有着20级等级差的严格限制条件，简单来说就是一重天到二重天属于20级内怪物的活动范围，三重天到四重天属于30级到40级内怪物的活动范围……以此类推，因此神州从两年前开服到今天也就一共开启了六个大陆架而已。
  在这样严格的等级差限制中，只有不周山是个例外。作为善良阵营和邪恶阵营的分界线，不周山虽然处于最下面的一重天，但是其地图中不仅常年毒雾缭绕，陷阱密布，其深处更有不少等级高到吓人的怪物和神级npc镇守，在现阶段中，即使是身为第一超级公会神耀也不敢打它的主意，何况是个人？
  “我怎么知道，反正他是上来了，到了神州四处杀人不说，还拐骗了九天玄龙这种神明级npc做宠物。九天玄龙啊！烛龙神的亲儿子啊，至今都是世界排行榜上的第一神宠呢。说起来这混蛋真是可恶到了极点！只要是神州的玩家没有一个不讨厌他的。”
  “真的假的！”这个料对于连神级npc影子都没见过的莺莺来说实在是太火爆了。
  “骗你做什么，论坛上到处都是截图和视频。”
  “放几张我看看。”
  “你自己不会上网啊！”
  “我懒不行啊，别废话了，赶紧的！”
  “行行行……”北辰的表情瞬间从无奈转为了呆滞，无论是诸神的头盔还是游戏仓，都自带上网功能，由于上网需要暂时切断游戏连接，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一样。
  不一会儿，队伍频道里便出现了来自北辰的图片分享。
  萧然点开大图查看。
  他一眼就认出了图片中央那个穿着黑色披风，手拿暗红色长矛的男人。所有在梦里不清晰的地方都渐渐明了起来，星眸剑眉，俊美无俦的面容使得他即使拥有着异常白皙的皮肤却也不显阴柔，反而增添了几分邪气。
  这张脸完全和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重合了起来！
  萧然听到了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北辰接着又放了几张一夜飞花与玩家战斗的照片，高高的旷野，哀鸿遍野的尸体，他的身下骑着一条通体雪白，长须倒挂，威风凛凛的白龙，还有……
  他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这条白龙的眼睛——
  竟然，竟然也是紫色！
  萧然瞪着眼睛，不禁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神州的主神设定为烛龙神，主打山海经的古代神话路线，而非道教路线，虽然道教神也可能会有乱入【主要是怕蠢作者一不小心没有分清楚就写到道教神上去了233】，但是考虑到后续的主线，所以还是设定烛龙大大是唯一主神。
  佛教起源于尼泊尔，兴起于印度，所以这里的如来大大其实是作为东南亚服的主神出现的。
  第17章 进击的npc（1）
  这是，巧合吗？
  萧然想起自己只有天级的npc评级，再来看这只传说中的神宠，一时之间脑子也是一片混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快到无法捕捉。
  长发及腰靠在大石头旁，静静听着他们说八卦，掐着时间提醒道，“好了，现在起来工作吧。”
  “哦……”聊天正在兴头上的两人讪讪地回答到，几人走出两步才发现还在发呆的萧然。
  “萧然！开怪了！”莺莺叫了他一声。
  “嗯！”
  萧然把脑子里的杂念清出去，拿起早就换下来的参差不齐的毛笔快步跟上其他人。
  这时系统传来法杖卖出去的消息，卖了5银25铜币，再加上北辰早上来找他的时候分给他前一天卖白板装备所得的87个铜币，萧然也算是小有积蓄了。
  第一次尝到单挑boss的甜头，萧然深深觉得无论是经验还是装备单挑boss和一般刷怪所得实在相差太远，昨天黑喙乌鸦的bug可以说是运气好，但是从游戏公司鼓励玩家自主多元化变强的出发点考虑，新手区域一定还有这样的地形bug，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明知道有捷径，他才不会傻到老老实实升级呢。
  今天打金的收益不比昨天，一个早上下来他们才收获了4件白板装备和2件绿色装备，连红装的影子都没见到。
  午休下线吃饭的时候，莺莺终于爆发了。
  “这该死的破岩羊到底有什么好刷的！防厚敏高，还这么抠！一早上才掉这么点东西出来，叫什么岩羊，干脆叫铁公羊算了！”她对着因为打金团员纷纷下线而显得空旷的原野吼道。
  “莺莺别这样……”北辰拉住她，饶是人不多，作为队长的他还是觉得这种行为很丢人，还好晓鬼和长发及腰都下线了，否则看到又得说他们两个了。
  萧然见状，不由觉得好笑：“莺莺说的也对，岩羊在同等级里其实算不得很好，我们何不换一个地方打怪呢？”
  莺莺用一种“看吧，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的眼神看向北辰，她轻轻挣开北辰的手，对着萧然无奈地说道，“哎，能换就好了，说白了我们就是一群打工仔，我们这些人的头盔都是工作室提供的，每个游戏头盔都有行踪定位，工作室根据等级划定的打金点也就那么几个地方，一旦我们在打金点以外的地方呆久了上面马上就会发现，会扣钱的！怎么负责人没跟你说过吗？”
  萧然摇摇头，他签的是npc合约，关于玩家合同管事人确实没跟他提起过。
  “哦，对，萧然跟我们不是一个负责人，他是我从熟人那里要来的，可能签的合约跟我们不一样吧。”就在二人都有点疑惑之际，北辰忽然想起萧然的来历，如是说道。
  “那难怪了。”莺莺道，打金团工作室是一个支系庞大的工作系统，工作室会根据求职者的不同需求，从而和他们签订相应的合同，打金合同多种多样，一般都是一个负责人负责一种合同，方便管理，所以她才会误以为萧然跟他们是一样的合同。
  “就算这样，我们不能申请把打金地点换到其他地方吗？比如说北边森林的豪猪区。”萧然道，12级的豪猪怪区是他昨天无意间在数据库中找到的一片练级区，豪猪怪给出的经验与其他14级的怪物一样多，虽然血量高，但是防御力低，而且行动力一般，装备爆率也高于15级内任何怪物，无论从哪点来看都是比岩羊更好的选择。
  “可以是可以……”北辰摸了摸鼻子，如果打金团成员无意间发现更好的野生怪物区（野生即没有被其他公会或者工作室包场）可以向上面申请，经过核实之后确实可以换掉现有的打金区，“不过……”
  “不过什么？”萧然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
  “你说的那个地方有问题。”就连莺莺也站了出来。
  “嗯？”萧然被两个人弄得一头雾水。
  “青阳镇周围的怪区等级是按照东南西北这样的顺序排列的，处于正北方的森林里的怪物等级最高，属于15到20级的怪物区。北森林最外围的怪物就是15级了，以我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清一条路进去，所以就算你说的那片区域可能真的很好，我们也去不了，又不是一整队的九黎。”盗贼系的九黎职业可以凭借自身职业的主被动技能，降低感知度，从而达到跨越怪区的目的。
  盗贼职业前期技能少，攻击又不及其他近战职业，玩家们等级尚低的时候，在队伍中经常属于拖油瓶那类，不过盗贼系单练速度也是出了名的。于是为了方便盗贼们单练，像这种高级怪区夹杂低级怪区的事情并不少见。
  “噢……”萧然了然，作为npc他对怪物等级什么的一向不太敏感，反正现在这片新手区，不管高级怪低级怪，都没他评级高，又不会主动打他。
  “不过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北辰奇怪地看向他，“我没记错的话，你小子昨天才开的号吧？转职以后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离队的那几个小时做完新手任务就够呛了，一般人哪有那个精力去管十多级以后的事情……”
  “而且豪猪怪很冷门吧，莺莺你有听过这个怪物区吗？”
  “没有啊。”莺莺也奇怪地看着萧然。
  萧然登时从二人的眼中接受到一种危险的讯息。
  糟……糕……
  说漏嘴了。
  “你很奇怪啊萧然，才玩一天的新人，走位好也就算了，操作也几乎没有出错过，还了解十多级以后的事情……这样说起来，介绍你过来的那个人原本好像……是负责npc合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