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万一今后谁研究出来能让损害了的神识休养回来的丹药呢？
  只要养到了足够苏湖顶一圈轮回的压力的地步……给后土打个招呼，给弄个好些的身体重新修炼，或者赐她一副绝佳肉身，很难吗？
  不管怎样，苏湖只要破了诛仙阵，那都是玄门之大幸！
  生了光荣死了壮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道祖也是万万没想到，苏湖冥冥之中学的剑法，到如今原来是这么个用途。
  焉知这不是天命给玄门的一线生机？
  焉知天命的意思不是让苏湖在这一劫里面，去填这个巨坑，以身应劫？
  话说回来，道祖要知道苏湖学剑多半是因为后世玄幻小说武侠小说的荼毒……今后小说的地位一定直线飙升，什么盗文网都可以被天道活劈死了。
  咳咳。
  至于狐狸精那千年苦修的法力……真的没有被道祖考虑在内，毕竟人家的纪年单位都是元会，紫霄宫一讲讲三千年来着，一千年修为在道祖看来啥都不是。
  至于苏湖自己愿不愿意的……
  一枚棋子你还废话那么多你咋不上天呢！
  通天却不同意。
  他坚持：“老师，可以封印法力，未必要废了的，修行不易，何苦来哉。”
  是，以上是有长篇大论可以证明，苏湖如果活着回来，从此直接升级紫霄宫爱宠，哪怕是没有法力，不带任何攻击力的一爪子糊过去都不会有人敢躲。
  她给玄门做的巨大贡献和给出的巨大牺牲你忘了吗？
  她现在是只废狐狸你就能随便欺负她了？
  ——那也得是建立在她不会魂飞魄散的前提之下。
  很遗憾，魂飞魄散的可能性很高。
  并且苏湖那么灵动的一只小狐狸，哪怕是捡回一条命来，如果从此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地活着……
  通天特别害怕，到那时候，苏湖会干脆的去寻死。
  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是回头苏湖连自尽都不能，求他给一个痛快，他会不会亲自送苏湖上路。
  通天有自己的考量，道祖却也有自己的坚持：
  “适应那个封印本身就需要时间，熟悉诛仙阵也得花时间，她如果没有干脆利落解决掉，封印再凶狠也顶不住一天，一日之后封印松动……”
  那就是失败了。
  失败了的话，她死不死不重要，关键……去哪找一个苏湖破阵去？
  机会只有一次，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通天知道，自己如果不给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是没办法说服道祖的。
  这时候，通天也不知道是用一种怎么样的心态开了口：
  “弟子曾经封印了她的法力，让她进过诛仙阵。不止一次。您说的那大部分需要的时间，她不需要。”
  道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通天。
  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她居然没被疼死？第一次被你骗了倒也罢了，居然还能有第二次？”
  你太能耐了通天！
  真棒！
  听到这句话，通天自己心底里也是五味杂陈。
  是呢，连道祖都知道，那封印了法力却要保持人形的法子，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疼。
  他却能那么狠心逼她去练剑……
  大概别说道侣了，便是做老师，他也不合格。
  通天闭目，长叹一口气：“弟子用截教的前程逼的她。”
  道祖这才了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苏湖很感激也很喜欢截教这件事，道祖是知道的。
  毕竟她在紫霄宫，不过是为了保住截教那上百个注定要上封神榜的仙人，都敢当着所有圣人的面直接呛声元始天尊。
  那，如果是整个截教的前程呢？
  只要通天说上那么一字半句诛仙阵的弱点，连带今后截教弟子那天机之下隐隐有大半会死在诛仙阵下的可能。
  哪怕是死，苏湖都会去拼一把的吧。
  至于她能拼出什么来……
  混沌那么高强度的训练苏湖都能顶过来，谁知道她能不能做出点别的什么事情呢？
  “封印的话，多大把握能破阵？”
  “全破不可能。”通天笃定着，“但只要不是老师或者是弟子亲自守阵，拿下一把剑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您也知道，诛仙阵成阵必须四剑，只要拿下了任何一把，剩下的都不足为据。”
  道祖起身走了。
  独留通天后背一阵冷汗。
  通天知道，道祖是去找苏湖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亲手印证一下苏湖的剑术到底有没有到通天说的基本上能稳拿一把剑的地步，道祖是不会轻易让步的。
  但这样的局面其实也还好。
  只要给苏湖一线生机。
  多次经验表明，她多半都能抓住。
  通天心有余悸的是……之前，他把苏湖禁足在偏殿逼她修行；后来又看了苏湖和金灵圣母打的那一架，果断决定用诛仙阵磨苏湖的剑术；更后来，哪怕苏湖都要抱着自己大腿哭求了，他都坚持着让她在昆仑山练剑。
  也因此，苏湖一直在进步。
  若不如此，今日道祖一试苏湖修炼到如今的剑术，发现不合格……
  道祖想干的事情，洪荒之内，从未失败过。
  那苏湖就毫无疑问的前途无亮了。
  “能做的我都做了。”
  通天坐在位子上，暗沉沉地想着——
  “小狐狸，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
  ——
  被念叨的苏湖，现在在龟灵的坟前。
  又难受，又……好吧，还是难受。
  本以为自己什么都改了，但现在，怎么就是这个样子。
  龟灵没了。
  今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没了？
  那些鲜活的生命……在自己不出现的时候，兴许上了封神榜也算是一条活路，那如今呢？
  一身修为都便宜了混沌么？
  一直处于阴冷状态的苏湖，被同样也处于阴冷状态的道祖打断了：“小狐狸。”
  苏湖迷蒙地抬眼看了一下，这才慢腾腾站起来，对道祖行了个礼：“道祖。”
  “你在想什么？”道祖露出了一个微笑，一副长者找小孩子谈心的微笑，“说说看。”
  苏湖却没有寒暄的意思。
  她舔了舔嘴唇，讥嘲一笑，敛衣跪下，把头伏到了地上：“是弟子出的主意不对，最终导致了如今不可挽回之局，道祖便是要废了弟子法力乃至于打散灵智以泄愤，弟子都无话可说。”
  她沉沉闭上眼睛。
  接着说：“若是师父说了什么话触怒的道祖……到底原因跟脚在弟子，还请您莫要怪罪师父。”
  道祖本来尚且算是温暖的眼神，在苏湖这一句话之下，一点点收敛了起来。
  好半晌，冷笑了一声，铺天盖地的威压朝着苏湖压了下来：“你当真觉得，罚完了就没事了？”
  苏湖依旧沉静地跪着，没有回答。
  她已经不是在紫霄宫里面作为一个“小辈”出场的小狐狸了。
  不是说气势——在道祖的威压之下，哪怕是圣人也要弯腰的，何况是连三花都没有的她。
  就这九尾狐的破资质，和如今那圣位已定的局面，她这辈子都不要妄想和起点男主角一样面对道祖的威压强行不跪强行装逼了。
  ——膝盖着不住，小心年老之后风湿关节炎哟。
  之所以说不再是一个小辈，原因在于——现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最终能够破了现在这个对洪荒来说不能更加糟糕的局面的人，很巧。
  就是苏湖。
  苏湖的一张盛世美颜上，渐渐绽开一个不屑的笑。
  诛仙阵嘛，老子元始他们不知道，你单独留了我师父下来，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了好吧。
  并且你如今只能选择我。
  因为世界上基本不会出现一个能顶住你七年魔鬼训练；能顶住通天突然发难，半点解释空间都没有就禁闭人三年；能顶住被封印法力丢进诛仙阵里面打生打死若干次这一大批困难点的任何种族。
  即便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出现，也没时间了。
  苏湖恶意的想着。
  之前在现代社会见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世界上所有的蜕变，无一不是要经过鲜血淋漓的剥脱辗转。
  换了凡人，抄经那三年早就被逼成自闭症了。
  哪怕是仙人……道祖开口留人的时候，哪个圣人没有想起在紫霄宫上课的恐惧？
  不过也很好，剥脱辗转之后，我终于有了和你讲条件的机会。
  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我自请破阵。
  但你还没有解答我所有的疑惑，我凭什么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