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崔姨娘蜷曲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后一松，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眼睛睁得死大死大的，面上还保留了刚才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流云上前伸手一探，眉头一皱，扭头望着莲心道：“小姐，人已经死了。”
  第七十章 季大夫的爱好
  “死了？”莲心眉心一皱。
  流云点了点头，“是的，小姐，已经没有呼吸了，脉搏也没有了。”
  莲心沉着脸望着地上的崔姨娘，“去清荷园把佳唯带过来，让她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死了？重要的话她还没有说呢？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让她白忙活了一通？莲心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忍不住气恼。
  好不容易找到了崔姨娘，她也终于肯开口了，现在重点还没有说到就突然死了，真是去他妈的！莲心都想爆粗口了。
  不过还是要等佳唯来看过之后再说。崔姨娘这么突然的就死了，别告诉她是因为她有心脏病，被她用温静妧一吓，所以心脏病突发，然后死了。见鬼的崔姨娘才会有心脏病，如果是这样，她恐怕早就心脏病复发死了，还等她将她折磨了一番，准备要坦白了才死吗？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崔姨娘的死不简单。
  莲心一手托着下巴在地牢了慢慢的来回踱着步，边思索着崔姨娘突然死掉的原因可能会是什么。
  过了两刻钟季佳唯就被流云带着入了地牢。
  季佳唯一路都很好奇的张望着，嘴里还说着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牢啊，果然是阴深深的之类的话，让流云嘴角一阵抽搐。
  “小姐，季大夫到了。”
  佳唯只是莲心的叫法，清荷园里的其他人还是习惯称呼季佳唯为季大夫。
  “怎么了，突然叫流云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不会是我无意中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想对我严刑逼供吧？”莲心还没有开口说明带她到这里的原因，季佳唯就一脸担忧怕怕的表情说道。
  莲心白了她一眼，“你能将你的脑子从你那屋子里带出来吗？”
  然后下巴抬了抬，“看到这个人没有？我正在审问她，刚才还好好的，然后说着说着就突然死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让流云带你过来帮我看看。看你能不能找到死因。”
  季佳唯拧着眉看了眼地上的崔姨娘，嘴上随口道：“会不会是心脏病突发所以才死了？”
  “不可能！她如果有心脏病早就在受刑的时候死的不能再死了，还等到我拿她女儿威胁她就范，答应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才死吗？”莲心淡淡的说道。
  季佳唯惊讶的往这里莲心道：“你对她用刑了？你会这种东西？”
  莲心眉心一跳，忍不住扶了扶额道：“行了，干正事吧，说不定这件事还能引起你的兴趣呢。”
  “怎么说？”
  “有可能是因为她事先就已经吃下了毒药啊！等时间一到就毒发身亡，你不想瞧瞧是什么样的毒吗？”
  季佳唯点了点头，蹲了下来，翻看了下崔姨娘，面上的神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莲心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果然不简单。
  半响后季佳唯站了起来，“的确有些不对劲。从表面上看她的死并没有什么突然的，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一个人如果短时间之内就死掉了，那肯定能看出什么来，像你说的，中毒什么的。可是我并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中毒的迹象，也不是身体里各种器官突然出现了什么问题，光是这样检查恐怕检查不出什么来。”
  “那你的意思是？”莲心挑眉问。
  “我得解剖之后才能知道。”
  莲心点了点头，明白季佳唯说的都是道理。这种情况下想搞清楚死因解剖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那你就解剖吧！”
  “在这里？”
  莲心莫名其妙的望着她，“难不成你还想把这具尸体搬回清荷园解剖吗？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季佳唯可惜的一叹，“好吧，在这里就在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了一些，也只能将就将就了。”她原本还想着将这具尸体搬回去慢慢研究呢。
  古代可不比现代啊，在古代，因为观念思想的关系，人死后对尸体的重视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对死人做什么的，不管这个死人是自己的亲人还是陌生人。她想找具尸体来做做研究实验都非常的艰难。曾经她想去那个什么义庄的，看看有没有一些流浪人，没有人帮忙收尸的人的尸体可以让她借用一下的，但是她失望了。即使人家没有人收尸，尸体也是不能让她借用的。
  所以她只能满心失望的将自己的心思暂时藏起来了，好难得今天有一具了……
  季佳唯只会在这种时候才会转动的脑子此刻飞快的运转了起来，凑近莲心商量道：“小姐，咱们能打个商量吗？我帮你查出死因之后，这具尸体能不能送给我？”
  站在莲心身旁的流云听到季佳唯的话一个趔趄差点失态的摔倒了，惊疑不定的望着一脸渴望的季佳唯，不由得揉了揉双臂，怀疑的目光将季佳唯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遍，季大夫没事吧？还是她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季大夫其实并没有说让小姐把崔姨娘的尸体送给她？
  一莲心嘴角一抽，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道：“送给你你要放在哪里？你想熏死整个清荷园吗？还是让别人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之后去报案说荣国公府小姐的院子里发生命案了，小姐藏着一条尸体？”
  季佳唯拍着胸口保证道：“小姐放心，我绝对会保存得好好的，不会让别人闻到任何怪异的味道！小姐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了。”
  季佳唯的心思她也知道，只是这崔姨娘……莲心轻蹙着眉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崔姨娘，没回答季佳唯的话。
  流云看莲心真的好像是在认真考虑季佳唯的话吓了一跳，哇哇的叫了出来：“小姐，你可不能答应季大夫啊！”
  在清荷园里藏着一具死尸，想想都觉得渗人吧？
  可是她话音刚落，莲心就对季佳唯道：“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话，那就给你吧！只是你要做好防范措施啊，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也是救不了你的。”
  在古代，私藏死人尸体可是大罪。
  季佳唯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道：“小姐放心，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她一定会好好保存这具来之不易的尸体的！
  “小姐，我先回去拿工具吧。”如果要在这里解剖的话只能将她的工具拿过来了。
  “让流云去吧，她速度快。”
  季佳唯耸了耸肩跟流云说了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里，需要拿来的是什么，听清楚之后流云就回清荷园将季佳唯要的东西拿过来了，速度果然是很快，只是她的脸色有点怪异罢了。
  流云将一个小箱子几乎用扔的，扔到季佳唯身上，季佳唯慌忙接住了，宝贝的抚摸着箱子扭头板着脸对流云说道：“流云啊，你小心点啊，这可是我的宝贝，价值千金！”
  流云嫌弃的瞥了眼箱子，冷哼了声没说话。
  还宝贝呢！去到她住处按照她说的找到这些东西之后她也看过了，还摸了摸说是好东西，结果带着她去的春桃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这是季大夫用来解……解剖的用的，季大夫说可好用了。
  当场就吓得她手一缩，她刚才可是问过小姐什么叫解剖了，小姐说解剖就是给死人开膛破肚！那岂不是说这些东西是季大夫用来……呃，差点没让她吐出来，她虽然也是行走江湖的人，但是她杀的可都是活人，而且是一刀毙命的杀，可从来没有将人开膛破肚过啊！
  一想到肚皮下的东西她就忍不住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季大夫的性子有些奇怪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想到会奇怪到了这种地步，她的兴趣未免有些太另类了吧？而且更奇怪的是小姐，小姐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不能接受的样子呢？反而好像很支持，很理解季大夫一样，怎么回事啊？
  季佳唯不管在场人是什么神色，接过箱子走到一旁简陋的长桌上放下，左右看了看之后道：“麻烦，那个，谁，把她抬上来好吗？放平躺了。”季佳唯指着旁边的一张铁床说道。
  莲心轻轻的瞥了一眼，刚才行刑的两人自动自发的走过去一人抬起一头将崔姨娘抬到了贴床上，让她仰面平躺着，青白色的脸在地牢有些摇晃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深深，让人心生寒意。
  可是季佳唯却很虔诚的样子，只见她打开了流云拿过来给她的箱子，表情在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立刻严肃认真了起来，仿佛接下来她要干的是一件多么高尚伟大的事一样，
  “你们不出去吗？难道要观摩学习？”季佳唯好惊讶的问，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难道你们想拜我为师，学习我的知识？”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她正想找个徒弟呢！
  流云首先叫了出来，“啊，不是的，我马上就出去。小姐，我们快走吧！”
  流云拉着莲心急急忙忙的走出了地牢，步伐快得好像身后有什么吃人的野兽。
  刚才行刑的两个人一个是青九，一个是青十，两人是负责地牢的审讯工作。听到季佳唯的话两人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异口同声的说道：“不用了，我们已经有师父了，您请自便，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也急匆匆的走掉了，只剩下一个十一站在一旁面去表情。
  季佳唯的视线期待的落在十一身上，十一慢吞吞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对这个没兴趣。你慢慢来，我出去保护小姐了。”
  看着几乎是空无一人的地牢，季佳唯很是费解，什么意思啊他们，知道在现代想要跟在她身边学习的人有多少吗？那些人就算是捧着大把大把的钞票送上门来求她，她也不见得乐意答应，现在她是亲自开口，都没有让他们奉上天价的学费了，他们居然还敢嫌弃？
  哼，无知！季佳唯气呼呼的想到，一点也没有认识到她的价值所在，还是小姐最聪明了。
  可是当季佳唯的视线落在铁床上的崔姨娘身上时，全身的细胞立刻就兴奋了起来，目光闪闪发亮的盯着崔姨娘的尸体，举着的解剖刀在烛光下闪着骇人的冷光。
  地牢里分隔出来的牢房里关押着的犯人望着眼前的一幕，眼睛越睁越大，眼里的惊恐越来越浓重，最后还有些吓得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天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不要经受这些，绝对不要，殿下想知道什么他马上说出来，马上说出来！只要别把他交给这个疯女人！看到眼前一幕的犯人都忍不住在心里狂吼着，就差屁滚尿流了。
  已经开始解剖的季佳唯哪里还注意得到其他的东西，一心一意沉迷在自己的解剖工作中。
  莲心等人刚除了地牢迎面就见到了凤宸睿远远的走了过来，凤宸睿走进一看，就发现大家的面色都有些怪异，除了莲心的。
  “发生什么事了？”凤宸睿皱着眉头问。
  莲心轻描淡写的道：“哦，没事，他们的胆子太小了一点，可能被吓着了。以后见多几次就好。”
  流云撅着嘴巴嘀咕道：“小姐，这种事还是少见为好吧？好在跟着你来的人是我，要是换做是春桃她们几个，胆子恐怕都给吓破了。”
  “我听说崔姨娘死了，怎么好端端突然就死了？是不是审问的人没有把握好分寸，让她自行了断了？”凤宸睿的目光冷冷的从青九和青十身上扫过。
  莲心淡淡的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我吩咐行刑的。崔姨娘后来是准备说了，只是刚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突然死了，死因现在还没有查到，我的人在里面解剖，要等她弄好了才能知道。”
  “有这样的事？是不是她牙缝里藏着毒，受不了你的刑，所以咬破自尽了？”凤宸睿猜测道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很多为人做事的人都习惯在牙缝里藏着毒药包，被敌方捉到的时候就咬破自尽，这样一来就不用受酷刑之苦，也不用担心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崔姨娘背后如果还有人的话，那她这么做也是正常的。
  莲心摇了摇头，“不是，她的死有点奇怪，没有这么简单。”
  不等凤宸睿说话莲心又道：“不急，等佳唯解剖完应该就能知道了。”
  莲心这么说，凤宸睿也不多问，点了点头就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而京都城的一宅院里，一个窗户上挂着厚实布料的屋子里，窗户上的布遮住了阳光照射进屋子里的可能，昏暗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瓷器摔在了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听到了忍不住眉头一皱。
  暗黑中忽的又传出了一声轻叹，像是对某一样东西感到惋惜不已，“可惜了，就这么没有了，我那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圣女，那这样会不会破坏您的计划？万一这个崔秋霜把事情说出去了的话那岂不是坏了圣女您的计划了吗？”
  “不用担心，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她作为一枚棋子的价值其实早就已经实现了。”
  “那圣女为何说可惜了？”说话的人很是不解。
  被叫圣女的人又是一叹，“相辅相成啊，我还没有开始她就把命丢了，我还要再去另外找一个人来帮助我……这人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呢？真是给我添麻烦。还有最后一道程序没有完成……”
  “那圣女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找吧！京都人这么多，总有一个是符合我要求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麻姑。”
  “是的，圣女，麻姑一定会为圣女完成这件事的，圣女请放心。”麻姑恭恭敬敬的应道。
  “那就有劳麻姑了。”
  一阵风吹来，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里钻了进去，轻微的扬起了一角，紧跟着钻进来的阳光让屋子暂时的亮了一下，让人可以看到地上的碎片，明显就是刚才从架子上摔落到了地上然后破碎了一地的陶瓷摆饰。
  从碎片上可以看出摔破的是一个陶瓷材质的人偶，人偶的样子是一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面容艳丽出众，眉目间带着妩媚之色，衣着华丽，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姨娘。
  刚才被称作圣女的女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被光线包围的区域，一张出众美丽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眸光流转，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眼珠子，追随着她，娇小但是凹凸有致的身躯包裹在一件湖蓝色的齐胸襦裙里，腰间压着一枚发着温润光芒的玉佩，静静的垂在裙边，女子行走间，裙裾纹丝不动。
  只见她走到碎掉的人偶旁捡起其中的一块，正是人偶的眼睛部分，随着女子的靠近才看到人偶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极度恐惧和极度痛苦的情绪。
  女子轻柔的抚上了人偶的眼睛，悲悯的说道：“我早就已经说过了，只要你说出来你就会没命，可是你怎么还是说了呢？是那个人用的手段太厉害了吗？逼你到了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了了？这一辈子她真的不一样了呢，没有以前那样单纯愚蠢了，这可怎么办啊，我还以为可以像以前那样轻而易举的就打败她，将她推入无边地狱呢。”